《旧唐书·列传·卷一百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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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隐 弟骘 子光逢 光裔 光胤
张裼 子文蔚 济美 贻宪
李 蔚 崔彦昭 郑畋 卢携 王徽
赵隐,字大隐,京兆奉天人也。祖植。建中末硃泚之乱,德宗幸奉天,时仓卒 变起,羽卫不集,数日间贼来攻城,植以家人奴客奋力拒守,仍献家财以助军赏, 天子嘉之。贼平,咸宁王浑瑊辟为推官,累迁殿中侍御史。贞元初,迁郑州刺史。 郑滑节度使李融奏兼副使。十年,融病,军府之政委于植。大将宋朝晏构三军为乱, 中夜火发,植与监军列卒待之。迟明,乱卒自溃,即日诛斩皆尽。帝优诏嘉之,入 为卫尉少卿,三迁尚书工部侍郎。十七年,出为广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岭南东道 节度观察等使,卒于镇。子存约、滂。
存约,太和三年为兴元从事。是时军乱,存约与节度使李绛方宴语,吏报: “新军乱,突入府廨,公宜避之。”绛曰:“吾为帅臣,去之安往?”麾存约令遁, 存约曰:“荷公厚德,获奉宾阶。背恩苟免,非吾志也。”即欲部分左右拒贼,是 日与绛同遇害。
隐以父罹非祸,泣守松楸,十余年杜门读书,不应辟命。会昌中,父友当权要, 敦勉仕进,方应弓招,累为从事。大中三年,应进士登第,累迁郡守、尚书郎、给 事中、河南尹,历户、兵二侍郎,领盐铁转运等使。咸通末,以本官同平章事,加 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进阶特进、天水伯、食邑七百户。
隐性仁孝,与弟骘尤称友悌。少孤贫,弟兄力耕稼以奉亲,造次不干亲戚。既 居宰辅,不以权位自高。退朝易衣,弟兄侍母左右。岁时伏腊,公卿大臣盈门通讯, 而大臣及母之荣,无如其比。乾符中罢相,检校兵部尚书、润州刺史、浙西观察等 使。入为太常卿,转吏部尚书,累加尚书左仆射。广明中卒。子光逢、光裔、光胤。
弟骘,亦以进士登第。大中末,与兄隐并践省阁。咸通初,以兵部员外郎知制 诰,转郎中,正拜中书舍人。六年,权知贡举。七年,选士,多得名流,拜礼部侍 郎、御史中丞,累迁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等使,卒。
光逢,乾符五年登进士第,释褐凤翔推官。入朝为监察御史,丁父忧免。僖宗 还京,授太常博士,历礼部、司勋、吏部三员外郎,集贤殿学士,转礼部郎中。景 福中,以祠部郎中知制诰,寻召充翰林学士,正拜中书舍人、户部侍郎、学士承旨。 改兵部侍郎、尚书左丞,学士如故。乾宁三年,从驾幸华州,拜御史中丞,改礼部 侍郎。
刘季述废立之后,宰相崔胤与黄门争权,衣冠道丧。光逢移疾,退居洛阳,闭 关却扫六七年。昭宗迁洛,起为吏部侍郎,复为左丞,历太常卿。鼎没于梁,累官 至宰辅,封齐国公。
光裔,光启三年进士擢第。乾宁中,累迁司勋郎中、弘文馆学士,改膳部郎中、 知制诰,赐金紫之服。兄弟对掌内外制命,时人荣之。季述废立之后,光逢归洛。 光裔旅游江表以避患。岭南刘隐深礼之,奏为副使,因家岭外。
光胤,大顺二年进士登第。天祐初,累官至驾部郎中。入梁,历显位。中兴用 为宰辅。
张裼,字公表,河间人。父君卿,元和中举进士,词学知名,累历郡守。裼, 会昌四年进士擢第,释褐寿州防御判官。于琮布衣时,客游寿春,郡守待之不厚。 裼以琮衣冠子,异礼遇之。琮将别,谓裼曰:“吾饷逆旅翁五十千,郡将之惠不登 其数,如何?”裼方奉母,家贫,适得俸绢五十匹,尽以遗琮,约曰:“他时出处 穷达,交相恤也。”裼累辟太原掌书记。大中朝,琮为翰林学士,俄登宰辅,判度 支。琮召裼为司勋员外郎、判度支。寻用为翰林学士,转郎中、知制诰,拜中书舍 人、户部侍郎、学士承旨。咸通末,琮为韦保衡所构谴逐,裼坐贬封州司马。保衡 诛,琮得雪。裼量移入朝,为太子宾客,迁吏部侍郎、京兆尹。乾符三年,出为华 州刺史。其年冬,检校吏部尚书、郓州刺史、天平军节度观察等使。四年,卒于镇, 时年六十四。子文蔚、济美、贻宪。
文蔚,乾符二年进士擢第,累佐使府。龙纪初,入朝为尚书郎。乾宁中,以祠 部郎中知制诰,正拜中书舍人,赐紫。崔胤擅朝政,与蔚同年进士,尤相善,用为 翰林学士、户部侍郎,转兵部。从昭宗迁洛阳。辉王时,拜中书侍郎、平章事。入 梁,卒。
济美、贻宪,相继以进士登第。贻宪覆试落籍,为户部巡官、集贤校理。
李蔚,字茂休,陇西人。祖上公,位司农卿,元和初为陕虢观察使。父景素, 太和中进士。蔚,开成末进士擢第,释褐襄阳从事。会昌末调选,又以书判拔萃, 拜监察御史,转殿中监。大中七年,以员外郎知台杂,寻知制诰,转郎中,正拜中 书舍人。咸通五年,权知礼部贡举。六年,拜礼部侍郎,转尚书右丞。
懿宗奉佛太过,常于禁中饭僧,亲为赞呗。以旃檀为二高座,赐安国寺僧彻, 逢八饭万僧。蔚上疏谏曰:
臣闻孔丘,圣者也,言则引周任之言;苻融,贤者也,谏必称王猛之议。诚以 事求师古,词贵达情。陛下自缵帝图,克崇佛事,止当修外,未甚得中。臣略采本 朝名臣启奏之言,以证奉佛初终之要。
天后时,曾营大像,功费百万,狄仁杰谏曰:“夫宝铰殚于缀饰,瑰材竭于轮 奂。功不使鬼,必在役人;物不天来,皆从地出;非苦百姓,物何以求?物生有时, 用之无度;臣每思惟,实所悲痛。至如往在江表,像法盛兴;梁武、简文,施舍无 限。及乎三淮沸浪,五岭腾烟,列刹盈衢,无救危亡之祸;缁衣蔽路,岂益勤王之 师?况近年以来,风尘屡扰;水旱失节,征役稍繁。必若多费官财,又苦人力,一 隅有难,将何以救?”此切当之言一也。
中宗时,公主外戚,奏度僧尼,姚崇谏曰:“佛不在外,求之于心。佛图澄最 贤,无益于后赵;罗什多艺,不救于姚秦。何充、苻融,皆遭败灭;齐襄、梁武, 未免灾殃。但志发慈悲,心行利益,若苍生安乐,即是佛身。”此切当之言二也。
睿宗为金仙、玉真二公主造二道宫,辛替否谏曰:“自夏以来,淫雨不解,谷 荒于垅,麦烂于场。入秋以来,亢旱为灾,苗而不实,霜损虫暴,草菜枯黄;下人 咨嗟,未加赈贷。陛下爱两女而造两观,烧瓦运木,载土填沙。道路流言,皆云用 钱百万。陛下圣人也,远无不知;陛下明君也,细无不见!既知且见,知仓有几年 之储?库有几年之帛?知百姓之间可存活乎?三边之士可转输乎?今发一卒扞以边 陲,追一兵以卫社稷,多无衣食,皆带饥寒;赏赐之间,迥无所出。军旅骤败,莫 不由斯。而陛下破百万贯钱,造不急之观,以贾六合之怨,以违万人之心。”此切 当之言三也。
替否又谏造寺曰:“释教以清净为基,慈悲为主。常体道以济物,不利己而害 人。每去己以全真,不营身以害教。今三时之月,筑山穿池,损命也;殚府虚藏, 损人也;广殿长廊,营身也。损命,则不慈悲,损人,则不济物,营身,则不清净。 岂大圣至神之心乎?佛书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臣以为 减雕琢之费以赈贫人,是有如来之德;息穿掘之苦以全昆虫,是有如来之仁;罢营 葺之直以给边陲,是有汤武之功;回不急之禄以购清廉,是有唐虞之治。陛下缓其 所急,急其所缓;亲未来而疏见在,失真实而冀虚无。重俗人之所为,轻天子之功 业,臣实痛之!”此切当之言四也。
臣观仁杰,天后时上公也;姚崇,开元时贤相也;替否,睿宗之直臣也。臣每 览斯言,未尝不废卷而太息,痛其言之不行也。
伏以陛下深重缁流,妙崇佛事,其为乐善,实迈前踪。但细详时代之安危,渺 鉴昔贤之敷奏,则思过半矣,道远乎哉!臣过忝渥恩,言亏匡谏,但举从绳之义, 少裨负扆之明。营缮之间,稍宜停减。
优诏嘉之。寻拜京兆尹、太常卿。
寻以本官同平章事,加中书侍郎,与卢携、郑畋同辅政。罢相,出为襄州刺史、 山南东道节度使。入为吏部尚书,加检校尚书右仆射、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观察 等使。咸通十四年,转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乾符三年受 代,百姓诣阙乞留一年,从之。四年,复为吏部尚书,寻迁检校司空、东都留守、 东畿汝都防御使。六年,河东军乱,杀崔季康,诏以邠宁李侃镇太原,军情不伏。 以蔚尝为太原从事,军民怀之。八月,以蔚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观察等 使。其年十月到镇,下车三日,暴病卒。
弟绾,从兄绘,累官至刺史。
蔚三子:渥、洵、泽。
渥,咸通末进士及第,释褐太原从事,累拜中书舍人、礼部侍郎。光化三年, 选贡士。洵至福建观察使。
崔彦昭,字思文,清河人。父岂。彦昭,大中三年进士擢第,释褐诸侯府。咸 通初,累迁兵部员外郎,转郎中、知制诰,拜中书舍人,再迁户部侍郎,判本司事。
彦昭长于经济,儒学优深,精于吏事。前治数郡,所莅有声,动多遗爱。十年, 检校礼部尚书、孟州刺史、河阳怀节度使,进阶金紫。十二年正月,加检校刑部尚 书、太原尹、北都留守、河东节度管内观察等使。
时徐、泗用兵之后,北戎多寇边,沙阤诸部动干纪律。彦昭柔以恩惠,来以兵 威,三年之间,北门大治,军民歌之。考满受代,耆老数千诣阙乞留。诏报曰: “彦昭早著令名,累更剧任。入司邦计,开张用经纬之文;出统籓维,抚驭得韬钤 之术。自临并部,隐若长城。但先和众安人,不欲恃险与马。遂致三军百姓,沥恳 同词,备述政能,唯恐罢去。顾兹重镇,方委长材。既获便安,未议移替,想当知 悉。”
僖宗即位,就加检校吏部尚书。时赵隐、高璩知政事,与彦昭同年进士,荐彦 昭长于治财赋。十五年三月,召为吏部侍郎,充诸道盐铁转运使。乾符初,以本官 同平章事、判度支。
先是,杨收、路岩、韦保衡皆以朋党好赂得罪。萧亻放秉政,颇革前弊。而彦 昭辅政数月,百职斯举,察而不烦,士君子称之。二年,因其转官,僖宗诫曰:
彦昭历试有劳,佥谐无愧。涉于六月,秉是一心。修乃文可以兴文教,励乃武 可以成武功。重整前规,两司大计,清能壁立,政乃风行。奸欺屏绝于多歧,请托 销摧于正议。不烦内库,有助涓毫;不假外籓,有进丝发。军食所入,余剩于明年; 郊庙所供,克办于今岁。颇符神化,真谓庙谋。不有良臣,安能富国?宜酬勋于黄 阁,俾正位于紫垣。敬服诫词,永坚茂业,鸣呼!秉钧之道,何所难哉;覆军之涂, 近已多矣!与其树党,不若修身;与其收恩,不如秉直。买暂胜者;贻其永败,沽 小智者,囊其大愚。不贵及人,唯争自我;初诚润屋,寻以危家。金玉满堂,莫之 能守,纵经营而得位,用枉挠而当辜。唯尔选自朕心,采于人望。宣诏既毕,闲门 未知,来遂奔车,退无私谢。独推元老,曾请急征;以守道而自臻,实荣亲之最重。 尔其坚持正直,允执规程。但畏幽阴,必归公当。甘言可惮,叙往可嗤。奖善须明, 惩奸须锐。利于人者,虽难必举;利于己者,虽易勿为。频念孤寒,每思耕织,常 自勤于数事,便有望于中兴。彰朕知臣,在卿匡国,必使恩从下布,法自上行。但 立直标,终无曲影。苟致我于尧、舜,亦比尔于皋、夔。可中书侍郎,依前判度支 事。
彦昭事母至孝,虽位居宰辅,退朝侍膳,与家人杂处,承奉左右,未尝高言。 岁时庆贺,公卿拜席,时人荣之。累迁门下侍郎,兼刑部尚书,充太清宫使、弘文 馆大学士。与郑畋、李蔚同知政事,三加兼官,皆领度支如故。进阶特进,累兼尚 书右仆射。罢相,历方镇,以太子太保分司卒。子保谦。
郑畋,字台文,荥阳人也。曾祖邻,祖穆,父亚,并登进士第。亚,字子佐, 元和十五年擢进士第,又应贤良方正、直言极谏制科。吏部调选,又以书判拔萃, 数岁之内,连中三科。聪悟绝伦,文章秀发。李德裕在翰林,亚以文干谒,深知之。 出镇浙西,辟为从事。累属家艰,人多忌嫉,久之不调。会昌初,始入朝为监察御 史,累迁刑部郎中。中丞李回奏知杂,迁谏议大夫、给事中。五年,德裕罢相镇渚 宫,授亚正议大夫,出为桂州刺史、御史中丞、桂管都防御经略使。大中二年,吴 汝纳诉冤,德裕再贬潮州,亚亦贬循州刺史,卒。
畋年十八,登进士第,释褐汴宋节度推官,得秘书省校书郎。二十二,吏部调 选,又以书判拔萃。授渭南尉、直史馆事。未行,亚出桂州,畋随侍左右。大中朝, 白敏中、令狐綯相继秉政十余年,素与德裕相恶。凡德裕亲旧多废斥之,畋久不偕 于士伍。咸通中,令狐綯出镇,刘瞻镇北门,辟为从事。入朝为虞部员外郎。右丞 郑薰,令狐之党也,摭畋旧事覆奏,不放入省,畋复出为从事。五年,入为刑部员 外郎,转万年令。九年,刘瞻作相,荐为翰林学士,转户部郎中。
畋以久罹摈弃,幸承拔擢,因授官自陈曰:“臣十八进士及第,二十二书判登 科。此时结绶王畿,便贮青云之望。洎一沉风水,久换星霜,厌外府之樽罍,渴明 庭之礼乐。咸通五年,方始登朝。若匪遭逢圣君,无以发扬幽迹。臣任刑部员外郎 日,累于阁内对扬。去冬蒙擢宰万年,又得延英中谢。倾藿幸依于白日,舍盆终睹 于青天。昨以京县浩穰,苦心为政,疲羸粗息,强御无踪。方专宰字之心,用副忧 勤之化。陛下过垂采听,超授恩荣,擢于百里之中,致在三清之上。才超翰苑,遽 改郎曹。”
寻加知制诰,又自陈曰:“臣会昌二年,进士及第,大中首岁,书判登科。其 时替故昭义节度使沈询作渭南县尉;两考罢免,杨收以结绶替臣。询则备历显荣, 殁经数载;收则宠极台辅,绌已三年。臣则外困宾筵,内甘散秩,仰窥霄汉,空叹 云泥。虽云赋命屯奇,实以遭人排忌。”其因事自洗涤如此。
俄迁中书舍人。十年,王师讨徐方,禁庭书诏旁午。畋洒翰泉涌,动无滞思, 言皆破的,同僚阁笔推之。寻迁户部侍郎。庞勋平,以本官充承旨。畋以德望先达, 沦滞久之。既冠禁庭,当为宰辅,因谢承旨自陈曰:“禁林素号清严,承旨尤称峻 重。偏膺顾问,首冠英贤。今之宰辅四人,三以此官腾跃,其为盛美,更异寻常。 岂谓凡流,继兹芳躅,臣所以忧不称承旨之任也。至若继刘瞻之慎密,守保衡之规 程,沥恳事君,披肝翊圣。以贞方为介胄,用忠信作籓篱。丹青帝文,金玉王度, 臣亦不敢让承旨之职。况沉舟坠羽,因圣主发扬,有薄艺微才,受鸿恩知遇。再周 寒暑,六忝官荣,由郎吏以至于贰卿,自末僚而迁于上列。”其切于大用如此。
其年八月,刘瞻以谏囚医工宗族,罢相,出为荆南节度使。畋草制过为美词。 懿宗省之甚怒,责之曰:“畋顷以行迹玷秽,为时弃捐,朝籍周行,无阶践历。竟 因由径,遂致叨居,尘忝既多,狡蠹尤甚。且居承旨,合体朕怀。一昨刘蟾出籓, 朕岂无意?尔次当视草,过为美词。逞谲诡于笔端,笼爱憎于形内。徒知报瞻欬唾 之惠,谁思蔑我拔擢之恩?载详言伪而坚,果明同恶相济。人之多僻,一至于斯! 宜行窜逐之科,用屏回邪之党。可梧州刺史。”
僖宗即位,召还。授右散骑常侍,改兵部侍郎。乾符四年,迁吏部侍郎。寻降 制曰:“顷者时郁正途,权归邪幸。尔畋执心无惑,秉节被谗,征复鸳行,愈洽人 望。既负弥纶之业,宜居辅弼之司。可本官同平章事。”僖宗上尊号礼毕,进加中 书侍郎,进阶特进,转门下侍郎,兼礼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
五年,黄巢起曹、郓,南犯荆、襄,东渡江、淮,众归百万,所经屡陷郡邑。 六年,陷安南府据之。致书与浙东观察使崔璆,求郓州节钺。璆言贼势难图,宜因 授之,以绝北顾之患。天子下百僚议。初,黄巢之起也,宰相卢携以浙西观察使高 骈素有军功,奏为淮南节度使,令扼贼冲。寻以骈为诸道行营都统。及崔璆之奏, 朝臣议之。有请假节以纾患者。畋采群议,欲以南海节制縻之。携以始用高骈,欲 立奇功以图胜。携曰:“高骈将略无双,淮士甲兵甚锐。今诸道之师方集,蕞尔纤 寇,不足平殄。何事舍之示怯,而令诸军解体耶!”畋曰:“巢贼之乱,本因饥岁。 人以利合,乃至实繁。江、淮以南,荐食殆半。国家久不用兵,士皆忘战;所在节 将,闭门自守,尚不能枝。不如释咎包容,权降恩泽。彼本以饥年利合,一遇丰岁, 孰不怀思乡土?其众一离,则巢贼几上肉耳,此所谓不战而屈人兵也!若此际不以 计攻,全恃兵力,恐天下之忧未艾也。”
群议然之,而左仆射于琮曰:“南海有市舶之利,岁贡珠玑。如今妖贼所有, 国藏渐当废竭。”上亦望骈成功,乃依携议。及中书商量制敕,畋曰:“妖贼百万, 横行天下,高公迁延玩寇,无意翦除,又从而保之,彼得计矣。国祚安危,在我辈 三四人画度。公倚淮南用兵,吾不知税驾之所矣!”携怒,拂衣而起,袂染于砚, 因投之。僖宗闻之怒,曰:“大臣相诟,何以表仪四海?”二人俱罢政事,以太子 宾客分司东都。
广明元年,贼自岭表北渡江、浙,虏崔璆,陷淮南郡县。高骈止令张璘控制冲 要,闭壁自固。天子始思畋前言,二人俱征还,拜畋礼部尚书。寻出为凤翔陇右节 度使。是冬,贼陷京师,僖宗出幸。畋闻难作,候驾于斜谷迎谒,垂泣曰:“将相 误陛下,以至于此。臣实罪人,请死以惩无状。”上曰:“非卿失也。朕以狂寇凌 犯,且驻跸兴元。卿宜坚扼贼冲,勿令滋蔓。”畋对曰:“臣心报国,死而后已, 请陛下无东顾之忧。然道路艰虞,奏报梗涩,临机不能远禀圣旨,愿听臣便宜从事。”, 上曰:“苟利宗社,任卿所行。”畋还镇,搜乘补卒,缮修戎仗,浚饰城垒。尽出 家财以散士卒。昼夜如临大敌。
中和元年二月,贼将尚让、王璠率众五万,欲攻凤翔。畋预知贼至,令大将李 昌言等伏于要害。贼以畋儒者,必不能拒,步骑长驱,部伍不整。畋以锐卒数千, 陈于高冈,虚立旗帜,延袤数里。距贼十余里,伐鼓而阵。贼不之测众寡,始欲列 卒而阵,后军未至,而昌言等发伏击之,其众大挠。日既晡矣,岐军四合,追击于 龙尾陂,贼委兵仗自溃,斩馘万计,得其铠仗,岐军大振。天子闻之,谓宰相曰: “予知畋不尽儒者之勇,甚慰予怀。”即授畋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充京西 诸道行营都统。
时畿内诸镇禁军尚数万,贼巢污京师后,众无所归。畋承制招谕,诸镇将校皆 萃岐阳。畋分财以结其心,与之盟誓,期匡王室。又传檄天下曰:
凤翔陇右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京西诸道行营都统、 上柱国、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郑畋,移檄告诸籓镇、郡县、侯伯、牧守、将 吏曰:夫屯亨有数,否泰相沿,如日月之蔽亏,似阴阳之愆伏。是以汉朝方盛,则 莽、卓肆其奸凶;夏道未衰,而羿、浞骋其残酷。不无僭越,寻亦诛夷。即知妖孽 之生,古今难免。代有忠贞之士,力为匡复之谋。我国家应五运以承乾,蹑三王之 垂统,绵区饮化,匝宇归仁。十八帝之鸿猷,铭于神鼎;三百年之睿泽,播在人谣。 加以政尚宽弘,刑无枉滥,翼翼勤行于王道,孜孜务恤于生灵。足可传宝祚于无穷, 御瑶图于不朽。
近岁螟蝗作害,旱延灾,因令无赖之徒,遽起乱常之暴。虽加讨逐,犹肆猖 狂。草贼黄巢,奴仆下才,豺狼丑类。寒耕热耨,不励力于田畴;媮食靡衣,务偷 生于剽夺。结连凶党,驱迫平人,始扰害于里闾,遂侵凌于郡邑。属以籓臣不武, 戎士贪财,徒加讨逐之名,竟作迁延之役。致令滋蔓,累有邀求。圣上爱育情深, 含弘道广,指万方而罪己,用百姓以为心。假以节旄,委之籓镇,冀其悛革,免困 疲羸。而殊无犬马之诚,但恣虫蛇之毒。剽掠我征镇,覆没我京都,凌辱我衣冠, 屠残我士庶。视人命有同于草芥,谓大宝易取如弈棋。而乃窃据宫闱,伪称名号。 烂羊头而拜爵,续狗尾以命官。燕巢幕以夸安,鱼在鼎而犹戏。殊不知五侯拗怒, 期分项羽之尸;四冢既成,待葬蚩尤之骨。犹复广侵田宅,滥渎货财,比溪壑以难 盈,类乌鸢而纵攫。茫茫赤县,仅同夷貊之乡;惴惴黔黎,若在狴牢之内。固已人 神共怒,行路伤心。
畋谬领籓垣,荣兼将相,每枕戈而待旦,常泣血以忘餐;誓与义士忠臣,共翦 狐鸣狗盗。近承诏命,会合诸军。皇帝亲御六师,即离三蜀;霜戈万队,铁马千群; 雕虎啸以风生,应龙骧而云起。淮南高相公,会关东诸道百万雄师,计以夏初,会 于关内。畋与泾原节度使程宗楚、秦州节度使仇公遇等,已驱组练,大集关畿;争 麾陇右之蛇矛,待扫关中之蚁聚。而吐蕃、党项以久被皇化,深愤国雠,愿以沙漠 之军,共献荡平之捷。此际华戎合势,籓镇连衡,旌旗焕烂于云霞,剑戟晶荧于霜 雪。莫不持绳待试,贾勇争先;思垂竹帛之功,誓雪朝廷之耻。矧兹残孽,不足殄 除。况诸道世受国恩,身縻好爵,皆贮匡邦之略,咸倾致主之诚。自函、洛构氛, 銮舆避狄,莫不指铜驼而皆裂,望玉垒以魂销。闻此勤王,固宜投袂。更希愤激, 速殄寇雠。永图社稷之勋,以报君亲之德,迎銮反正,岂不休哉。
时驾在坤维,音驿阻绝,以为朝廷无能复振。及畋传檄,诸籓耸动,各治勤王 之师,巢贼闻之大惧。自是贼骑不过京西。当时非畋扼贼之冲,褒、蜀危矣。寻进 位检校司空。
其年冬,畋暴病,以岐山方御贼冲,宜须骁将镇守,表荐大将李昌言,诏可之。 诏畋赴行在。二年正月至成都,以王铎代畋将兵收复。畋寻以仆射平章事,以疾, 久之不拜,累表乞解机务。二年冬,罢相,授太子少保。僖宗以畋子给事中凝绩为 陇州刺史,诏侍畋就郡养疾,薨于郡舍,时年五十九。
光启末,李茂贞授凤翔节度使。畋会兵时,茂贞为博野军小校在奉天,畋尽召 其军至岐下,以茂贞勤于军旅,甚奇之,委以游逻之任。至是,茂贞思畋奖待之恩, 上表论之曰:
臣伏见当道故检校司空、同平章事郑畋,瑞应星精,祥开月角;建洪炉于圣代, 成庶绩于明昌。凤毛方浴于春池,龙节忽移于右辅。旋以群鸱啸聚,万蝟锋攒,苍 黄而玉辂省方,次第而金门彻钥。九州相望,初犹豫以从风;百辟无归,半狐疑而 委质。而畋冲冠怒发,投袂治兵;罗剑戟于樽前,练貔貅于阃外。坎牲誓众,衅鼓 出师;驰羽檄于四方,暢皇威于万里。身维地轴,决横流而尽入东溟;手正天关, 扫妖星而重尊北极。及至囊沙减灶,伐鼓扬旌;四凶方侈于兽心,一阵尽涂于龙尾。 大振建瓴之捷,只于反掌之间。不期天柱朝摧,将星夜陨;竹帛徒书于茂烈,松楸 未焕于易名。臣始仕从戎,爰承指顾,禀三令五申之戒,预一匡九合之谋。今则谬 以微功,获居重镇。寻武侯之遗爱,城垒宛然;念叔子之高踪,涕零何极?伏冀特 加赠谥,以慰泉扃。
昭宗嘉之,诏赠司徒,谥曰文昭。
畋文学优深,器量弘恕。美风仪,神彩如玉,尤能赋诗。与人结交,荣悴如一。 始为员外郎,为郑薰不放省上,畋不以为憾。及畋作相,薰子为郎,畋特奖拔为给 事中,列曹侍郎。其以德报怨,多此类也。
子凝绩,景福中历刑部、户部侍郎。
卢携,字子升,范阳人。祖损。父求,宝历初登进士第,应诸府辟召。位终郡 守。携,大中九年进士擢第,授集贤校理,出佐使府。咸通中,入朝为右拾遗、殿 中侍御史,累转员外郎中、长安县令、郑州刺史。召拜谏议大夫。乾符初,以本官 召充翰林学士,拜中书舍人。乾符末,加户部侍郎、学士承旨。四年,以本官同中 书门下平章事,累加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弘文馆大学士。
五年,黄巢陷荆南、江西外郛及虔、吉、饶、信等州,自浙东陷福建,遂至岭 南,陷广州,杀节度使李岧,遂抗表求节钺。初,王仙芝起河南,携举宋威、齐克 让、曾衮等有将略,用为招讨使。及宋威杀尚君长,致贼充斥。朝廷遂以宰臣王铎 为都统,携深不悦。浙帅崔璆等上表,请假黄巢广州节钺,上令宰臣议。携以王铎 为统帅,欲激怒黄巢,坚言不可假贼节制,止授率府率而已。与同列郑畋争论,投 砚于地。由是两罢之,为太子宾客分司。
六年,高骈大将张麟频破贼。携素待高骈厚,常举可为统帅。天子以骈立功, 复召携辅政。及王铎失守,罢都统,以高骈代之。由是自潼关以东,汝、陕、许、 邓、汴、滑、青、兗皆易帅。王铎、郑畋所授任者,皆易之。携内倚田令孜,外以 高骈为援,朝廷大政,高下在心。时携病风,精神恍惚。政事可否,皆决于亲吏温 季修,货贿公行。及贼扰淮南,张麟被杀,而许州逐帅,溵水兵溃。朝廷震惧,皆 归罪于携。及贼陷潼关,罢携相,为太子宾客,是夜仰药而死。
子晏,天祐初,为河南县尉,为柳璨所杀。
王徽,字昭文,京兆杜陵人,其先出于梁魏。魏为秦灭,始皇徙关东豪族实关 中,魏诸公子徙于霸陵。以其故王族,遂为王氏。后周同州刺史熊,徽之十代祖, 葬咸阳之凤岐原,子孙因家焉。曾祖择,从兄易从,天后朝登进士第。从弟明从、 言从,睿宗朝并以进士擢第。昆仲四人,开元中三至凤阁舍人,故时号“凤阁王家”。 其后,易从子定,定子逢,逢弟仲周,定兄密,密子行古,行古子收,收子超,皆 以进士登第。王氏自易从已降,至大中朝登进士科者,一十八人;登台省,历牧守、 宾佐者,三十余人。择从,大足三年登进士第,先天中,又应贤良方正制举,升乙 第,再迁京兆士曹参军,充丽正殿学士。祖察,至德二年登进士第,位终连州刺史。 父自立,位终缑氏令。
徽大中十一年进士擢第,释褐秘书省校书郎。户部侍郎沈询判度支,辟为巡官。 宰相徐商领盐铁,又奏为参佐。时宣宗诏宰相于进士中选子弟尚主,或以徽籍上闻。 徽性冲淡,远势利,闻之忧形于色。徽登第时,年逾四十,见宰相刘彖哀祈,具 陈年已高矣,居常多病,不足以尘污禁脔。彖于上前言之方免。从令狐綯历宣武、 淮南两镇掌书记,得大理评事。召拜右拾遗,前后上疏论事二十三,人难言者必犯 颜争之,人士翕然称重。
会徐商罢相镇江陵,以徽旧僚,欲加奏辟而不敢言。徽探知其旨,即席言曰: “仆在进士中,荷公重顾,公佩印临戎,下官安得不从?”商喜甚,奏授殿中侍御 史,赐绯,荆南节度判官。
高湜时持宪纲,奏为侍御史知杂,兼职方员外郎,转考功员外。时考簿上中下 字硃书,吏缘为奸,多有揩改。徽白仆射,请以墨书,遂绝奸吏之弊。宰相萧亻放 以徽明于吏术,尤重之。乾封初,迁司封郎中、长安县令。学士阙人,亻放用徽为 翰林学士,改职方郎中、知制诰,正拜中书舍人。延英中谢,面赐金紫,迁户部侍 郎、学士承旨。改兵部侍郎、尚书左丞,学士承旨如故。
广明元年十二月三日,改户部侍郎、同平章事。是日,黄巢入潼关,其夜僖宗 出幸。徽与同列崔沆、豆卢彖、仆射于琮,至曙方知车驾出幸,遂相奔驰赴行在。 徽夜落荆榛中,坠于崖谷,为贼所得,迫还京师。将授之伪命,徽示以足折口喑, 虽白刃环之,终无惧色。贼令舆归第,命医工视之。月余,守视者稍怠,徽乃杂于 负贩,窜之河中,遣人间道奉绢表入蜀。
天子嘉之,诏授光禄大夫,守兵部尚书。将赴行在,寻诏徽以本官充东面宣慰 催阵使。时王铎都统行营兵马在河中,累年未能破贼。徽与行营都监杨复光谋,赦 沙陁三部落,令赴难。其年夏,代北军至,决战累捷,收复京师,以功加尚书右仆 射。
光启中,潞州军乱,杀其帅成麟,以兵部侍郎郑昌图权知昭义军事。时孟方立 割据山东三州,别为一镇。上党支郡,唯泽州耳,而军中之人多附方立,昌图不能 制。宰相奏请以重臣镇之,乃授徽检校尚书左仆射、同平章事、潞州大都督府长史、 泽潞邢洺磁观察等使。时銮辂未还,关东聚盗。而河东李克用与孟方立方争泽潞。 以朝廷兵力必不能加,上表诉之曰:
臣闻量才授任,本切于安人;奉上推忠,莫先于体国。臣早逢昌运,备历华资, 止仗竭诚,幸无躁迹。六年内置,虽叨侍从之荣;一日台司,未展匡扶之志。敢忘 急病,用副忧勤。况重镇兵符,元戎相印,特膺宠寄,出自宸衷,岂合惮劳,更陈 衷款。但以郑昌图主留累月,将结深根;孟方立专据三州,转成积衅。招其外则潞 人胥怨,抚其内则邢将益疑。祸方炽于既焚,计奈何于已失。须观胜负,乃决安危。 欲遵命而勇行,则寝与百虑;思奉身而先退,则事体两全。伏乞圣慈,博求廷议, 择其可付,理在从长。免微臣负怀宠之讥,使上党破必争势。触籓知难,庶无愧于 前言;报国图功,岂无伸于此日。
天子乃以昌图镇之,以徽为诸道租庸供军等使,余官如故。
时京师收复之后,宫寺焚烧,园陵毁废,故车驾久而未还。乃以徽为大明宫留 守、京畿安抚制置、修奉园陵等使。徽方治财赋,又兼制置,王畿之人,大半流丧, 乃招合遗散,抚之如子。数年之间,版户稍葺,东内斋阁,缮完有序。徽拜表请车 驾还京,曰:“昨者狂寇将逃,延灾方甚。而端门凤畤,镇福地而独存;王气龙盘, 郁祥烟而不散。足表宗祧降祉,临御非遥。今虽初议修崇,未全壮丽,式示卑宫之 俭,更凝驭道之尊。且肃宗才见捷书,便离岐下;德宗虽当盛暑,不驻汉中。故事 具存,昌期难缓,愿回銮辂,早复京师。臣谬以散材,叨膺重寄,闭阁深念,拜章 累陈。审时事之安危,系庙谋之得失。臣虽随宜制置,竭力抚绥,如或銮驾未回, 必恐人心复散。纵成微效,终负殊私。势有必然,理宜过虑。以兹淹驻,转失机宜。 实希永挂宸聪,亟还清跸。”帝深嘉纳,进位检校司空、御史大夫,权知京兆尹事。
中外权臣,遣人治第京师。因其乱后,多侵犯居人,百姓告诉相继。徽不避权 豪,平之以法。由是残民安业,而权幸侧目恶其强。乃以其党薛杞为少尹,知府事。 杞方居父丧,徽执奏不令入府。权臣愈怒,奏罢徽使务,以本官征赴行在。寻授太 子少师,移疾退居蒲州。满十旬,请罢。僖宗还宫,复授太子少师,疾,未任朝谒。 宰相以徽怨望,奏贬集州刺史,徽乃舆疾赴贬所。不旬日,沙陁逼京师,僖宗出幸 宝鸡,而军容田令孜得咎。天子以徽无罪,召拜吏部尚书,封琅邪郡侯,食邑千户。 徽将赴行在,而襄王僭伪。邠、岐兵士,追逼乘舆。天子幸汉中,徽不能进。李襜 伪制至河中府,召徽赴阙。徽托以风疾,不能步履。襜将僭号,逼内外臣僚署誓状。 徽称臂缓,不能秉笔,竟不署名。
硃玫既诛,天子自褒中还,至凤翔,召徽拜御史大夫。车驾还宫,徽上章,以 足膝风痹,不任朝拜,乞除散秩,复授太子少师。及便殿中谢,昭宗顾瞻进对,曰: “王徽神气尚强,安可自便?”乃改授吏部尚书。大乱之后,铨选失绪,吏为奸蠹, 有重叠补拟者。徽从初注授,便置手历,一一检视,人无拥滞,内外称之。进位检 校司空,守尚书右仆射。大顺元年十二月卒,赠太尉,谥曰贞。
子三人:椿、樗、松。
史臣曰:议兵之难,古无百胜,盖以行权制变,法断在于临机;出奇无穷,声 实悬于中的。昔晋国之平孙皓,贾公闾坚沮渡江;吴人欲拒曹瞒,张辅吴终惭失策。 彼之贤俊,未免悔尤。况卢子升平代书生,素迷军志,只保高骈之平昔,不料高骈 之苞藏;以至力困黄巢,毒流赤县,绝吭仰药,何所补焉?台文气激壮图,志摅宿 愤,慷慨誓众,叱咤临戎;竟扼贼喉,以康天步,谓之不武,斯焉取斯?崔、赵以 鼎职奉亲,天伦并达,积庆垂裕,播美士林。徽志吐盗泉,脱身虎口,功名不坠, 君子多之。
赞曰:武以伸威,谋以制敌。何必临戎,陈师衽席。高骈玩寇,卢携保奸。圣 断一误,崎岖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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