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_本纪卷一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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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阅典籍:《宋书》——「宋书·本纪卷一」原文
高祖武皇帝名刘裕,字德舆,小名寄奴,彭城县绥舆里人,是汉高帝的弟弟楚元王刘交的后代。刘交生红懿侯刘富,刘富生宗正辟强,辟强生阳城缪侯刘德,刘德生阳城节侯安民,安民生阳城厘侯庆忌,庆忌生阳城肃侯刘岑,刘岑生宗正刘平,刘平生束武城令某某,某某生束莱太守刘景,刘景生明经刘洽,刘洽生博士刘弘,刘弘生琅邪都尉刘悝,刘悝生曹魏定襄太守呆某,某某生邪城令刘亮,刘亮生西晋北平太守刘膺,刘膺生相国掾刘熙,刘熙生开封令旭孙。旭孙之子刘混,刚渡过长江时,定居在晋陵郡丹徒县的京口里,任官至武原令。刘混生东妄太守室妪,刘擅生郡功曹型塑,他就是达旦查的父亲。盲祖在晋哀帝兴宁元年年次癸亥的三月壬寅夜出生。等到成人,身高七尺六寸,风度奇特。家贫,有大志,言行洒脱而不假修饰。侍奉继母以孝著称。
起初担任冠军将军孙无终的司马。安帝隆塞三年十一月,妖贼孙恩在会稽作乱,晋朝卫将军趱毖、前将军刘生之东伐.空之请直担参谋军事。十二月,牢之到吴地,而沿途多贼寇,牢之命直担和几十个人侦察贼情。突遇几千贼兵,高担便同他们交战。所带领的人大多死去,而士气不减,手舞大刀,杀伤很多。牢之之子敬宣怕高担长久在外,被贼围困,就率轻装骑兵寻找他。不久众多骑兵一起到来,贼寇才退走,杀死贼寇一千多人,乘胜前进,平定山阴,孙恩逃到海上。
四年五月,孙恩又侵犯会稽,杀死卫将军谢琰。十一月,刘牢之又率领部众束征,孙恩撤退逃跑。牢之驻守上虞,派高祖戍守句章城。句章城本来就狭小,战士不过几百人,高祖经常披坚执锐,身先士卒,每次作战冲锋陷阵,贼寇于是退回浃。这时束征各将带兵无方,士兵抢劫,很为百姓所厌恶。衹有高祖法令严明,所到之处无不受到欢迎。
五年春,珏墨频繁攻打包童,产担多次打败他,逊墨又逃入海中.三月,孙恩向北出兵到海盐,直担从左右两翼追击,在海盐旧治所筑城。贼寇每天来攻城,城内兵力很薄弱,高祖就挑选敢死之士几百人,脱下钟甲,拿着短兵器,鼓噪出城,贼寇丧胆,利用他们的畏惧而冲击,贼寇都丢下镗甲四散逃跑,杀死他们的大帅姚盛。虽然连战皆胜,然而寡不敌众,高祖仍然深感忧虑。一天夜里,放倒旗帜隐蔽部众,好似已逃走的样子。次早晨打开城门,派老弱士兵数人登上城头。贼寇远远地询问刘裕在哪裹。回答说:“夜晚已经离开了。”贼寇相信了他们的话,就率领部众大举登城。昼祖趁贼寇懈怠,奋力出击,大破贼寇。亟恩知道城池攻不下,就前去沪渎。直担又抛下城池追击。海盐令鲍陋派遣儿子嗣之率领呈地兵士一千人,请求做前锋。高祖说:“贼寇兵士很精锐,吴地人不熟悉战事,如果前锋失利,我军必败。你们可在后方声援。”嗣之不听。这天夜晚,直担设下很多埋伏,添置旌旗战鼓,然而一处不过几个人。次日,贼寇率领部众一万多人迎战。前锋相交之后,各处伏兵齐出,举起旗帜敲起战鼓。贼寇以为四面皆兵。于是退却。员蛙追击,被贼寇杀死。高祖边战边退,贼寇强盛,直担所领兵士差不多死伤光了。壶担考虑不能幸免,到了埋伏兵马的地方就停下来,命令左右的人脱取死人的衣服。贼寇以为高担应该逃跑反而停下来,怀疑还有埋伏。高祖于是呼喊再战,神色十分威猛,贼寇以为真是如此,就率车离去。高祖慢慢退回,随后失散的兵士渐渐会集。五月,孙恩攻下沪渎,杀死吴国内史袁山松,死亡的有四千人。这月,高祖又在娄县打败贼寇。
六月,孙恩乘胜沿海路,突然到达丹徒,战士有十多万人。刘牢之还驻守在山阴,京城震动。高祖夜赶路,和贼寇同时到达。这时兵力弱小,加上长途步行兵士疲劳,而丹徒守卫的军队没有斗志。孙恩率领部众几万人,鼓噪而登蒜山,居民都挑着担子站立。高祖率领部属飞奔出击,大败贼军,贼军跳下山峰投入水中而死的人很多。孙恩用盾牌承载自己。勉强得以回到船上。他虽然被打败,还仗着人多,径直攻向京城。战船高大,遇风暴不能前进,十天后才到达直至。不久知道刘生之已返回,朝廷有戒备,就奔向郁泌。八月,朝廷任命高祖为建武将军、下邳太守,统领水军追击孙恩到郁洲,又大败孙墨。逊墨向南逃跑。十一月,高祖追击孙恩到沪遗,在痉盐追上,又打败孙恩。三次交战都大有收获,俘虏斩首上万。孙恩部众从此因病因饿而死亡大半,从浃口逃往临海。
五里元年正月,骠骑将军司马元显向西讨伐趔业刺史旦玄,但玄也率领趔楚大军,向下讨伐五迩。互面派遣镇北将军刘牢之抵御,高祖为空之参谋军事。驻在速洲。桓玄到达,高祖请求出击但玄,空之不答应,将要派遣儿子敬宣前往汇那裹讲和。越和丝的外甥曲人困都一再劝阻,未被采纳。于是派遣敬宣前往桓玄那裹。担玄攻克京城,杀五显,任命牢之为会稽内史。争之畏惧而对产担说:“他夺了我的兵权,大祸就要临头。现在应当向北投奔高雅在广陵起兵,你能随我前往吗?”高祖回答说:“将军率领几万强兵而望风投降。桓玄刚得势,威震天下。三军人心,都已散了,广陵哪裹可能到达呢我当为旧君服丧退回复里而已。”空之反叛逃走自缢而死。但盘墨对奁担说:“我该到何处去?”高担说:“镇北将军此去必不能幸免,你可随我回亘旦。旦玄确能保守节操侍奉君主,我当和你侍奉他;否则,和你一起图取他。现在正是桓玄矫情用智的时候,必用我们这些人。”桓玄的堂兄桓脩任抚军将军镇守丹徒,委任高祖为中兵参军,军职、郡职照旧。
孙恩自从失败逃亡之后,部众逐渐离散,怕被活捉,就在临海投水而死.残余的部众推举孙恩的妹夫卢循为首领。桓玄想要姑且安宁东部地区,任命卢循为永嘉太守。卢循虽然接受任命,而作乱劫掠不止。五月,桓玄又派遣高祖东征。当时卢循从临海进入东阳。二年正月,桓玄又派遣高祖在束阳打败卢循。卢循逃奔永嘉,高祖又追击打败他,杀死他的大帅张士道,追击讨伐直到晋安,卢循从海上向南逃走。六月,加授高祖为彭城内史。
桓玄做楚王,将谋划篡夺帝位。桓玄的堂兄卫将军桓谦摒退他人询问高祖说:“楚王功高德隆,四海信服。朝廷上下都认为应实行禅让,您以为怎么样?”高祖心中既想图取桓玄,就用恭顺的言语回答说:“楚王是宣武王的儿子,功高一世.晋室微弱,民望早已转移,乘机禅让,有什么不可以?”桓谦高兴地说:“您认为可以,就是真可以了。”十二月,桓玄篡夺帝位,将天子迁到寻阳。桓脩入朝,高祖随同到京城。桓玄见到产祖,对司徒王谧说:“昨天见到刘裕,风度不凡,是人中豪杰。”每次游览集会,都接待殷勤,赠送赏赐很丰厚。高祖更加厌恨桓玄。有人劝桓玄说:“刘裕龙行虎步,气概非凡,恐怕不会甘居人下,应该早作打算。”桓玄说:“我正要扫荡中原,非刘裕不足以托付大事。关中、陇西平定后,然后当另加考虑。”桓玄于是下诏说:“型茔以少数人制服众多的人,屡次摧败妖贼的锋芒。乘船入海穷追猛打,妖贼被歼灭十分之七八。诸将拼命作战,多受重伤。自主帅以下直到将领士兵,都应评定赏赐,来表彰功勋。”
在这之前直担束征卢循,何想星跟随他到达山压,劝说他在盒稽起义。宣担以为但玄还未占据帝位,而且盒稽离京城遥远,事情难以成功,等到艳篡位叛逆的事情显著,慢慢地在塞旦收拾他,不怕不成功。到这时担恺还京,产担假称刀伤发作,不能徒步随从,就和无忌同船一起回京,订下复兴晋国的计策。于是和弟弟道规、沛郡人刘毅、平昌人孟昶、任城人魏咏之、高平人檀凭之、琅邪人诸葛长民、太原人王元德、陇西人辛扈兴、东莞人童厚之一起参与起义。当时桓脩的弟弟桓弘担任征虏将军、青州刺史,镇守广陵。道规任桓弘的中兵参军,孟昶任州主簿。于是派刘毅秘密前往会合孟昶,在长江北聚集部众,计划起兵杀死桓弘。长民任豫州刺史刁逵的左军府参军,谋划占据历阳相互响应。元德、厚之谋划在京城聚集兵马攻打桓玄,并约定期一齐发动。
三年二月己丑初一,乙卯.高祖假托狩猎,和无忌等人聚集起义徒众,同谋的共有何无忌、魏泳之、咏之的弟弟欣之、顺之、檀凭之、凭之的侄儿檀韶、檀韶的弟弟檀祗、檀隆、道济、道济的堂兄范之、高祖的弟弟道怜、刘毅、刘毅的堂弟刘藩、孟昶、孟昶的远房弟弟怀玉、河内人向弥、管义之、陈留人周安穆、临淮人刘蔚、堂弟珪之、东莞人臧熹、堂弟宝符、侄儿穆牛、童茂宗、陈郡人周道民、渔阳人田演、谯国人范清等二十七人;愿意跟从的有一百多人。丙辰,清晨,城门打开,无忌穿着传达诏令的服装,念诏命走在前面。起义的人奔驰进城,齐声大叫,官吏兵上惊讶逃散,不敢行动,当即斩桓脩示众。高祖哭得很悲伤,对桓脩厚加收殓。孟昶劝说桓弘当天出城狩猎。天未亮打开城门,放出狩猎的人,孟昶、道规、刘毅等人率领壮士五六十人利用开门时径直冲入官府。桓弘正在喝粥,当即杀死他,随之聚集部众渡过长江。
起义军刚攻克京城,桓脩的司马刁弘率领文武佐吏前来奔赴。高祖登上城头对他们说:“郭型业已拥戴皇上在寻阳重登帝位,我们都接受秘密的韶书,诛杀叛逆的党羽,在今同时发动。贼人担玄的首级,当已在大航示众了。各位不是太置的臣属吗,现在来想做什么?”刁弘等人相信了这些话,集合部众退走。刘毅到达后,高祖令他杀刁弘。
里邀的哥哥刘逼原先在京城,事情发动前几天,高祖派遣同谋的人周安穆告诉他,让他做内应。刘迈外表上虽然许诺,内心很害怕。安穆见他惶恐,顾虑事情必会泄露,就飞奔返回。当时桓玄任命刘迈为竞陵太守,刘迈不知该怎么做,就上船想到郡中。这天夜间,桓玄给刘迈写信说:“比府人心如何?你近来见到刘裕讲了些什么?”刘迈以为桓玄已经知道了密谋,早晨起来便去报告。桓玄震惊畏惧,封刘遇为重安侯;不久嫌刘逋没有捉住安穆,使安穆得以逃走,就杀丁刘迈。诛杀元德、扈兴、厚之等人。召桓谦、卞范之等人谋划抗拒高祖。桓谦等人说:“马上派兵攻打他们。”桓玄说:“不能这样。他们的兵士行动快,不怕死.如果派遣水军,不足以抗衡,假使有闪失,则他们的气势形成而我们的事情就失败了。不如在覆舟山驻扎大军来等待他们。他们凭空行走二百里,没有动手,锐气已受挫,到达之后,忽然遇见大军。必定惊恐。我们屯兵不动加固阵势,不同他们交锋,他们寻求作战而不能达到,自然四散逃跑。这是上等的计策。”桓谦等人坚决请求,才派遣顿丘太守吴甫之、右卫将军皇甫敷向北抗拒起义军。
桓玄自从听说军队起事,就忧虑恐惧不知如何是好.有人说:“刘裕等人兵力很小,哪能起事成功,陛下何必如此担忧?”桓玄说:“刘裕足以成为一代的英雄;刘毅家无担石存粮,赌博却一掷百万;坦叁昼是刘生之的外甥,很像他的舅父。共举大事,哪裹能说不能成功?”
众人推举宜砠为盟主,向京城发布文告,说:治乱交替出现,没有永久的太平,贼寇作乱,往往发生在太平之时。自我大晋,厄运屡次出现,隆安年间以来,祸难连结于皂室,忠臣死在虎口中,良亡死在豺狼之手。叛臣驻欺凌人鬼,拥兵于荆州郢州,在京城恣意暴虐。上天没有除去祸难,凶党繁茂兴盛,一年之间就倾覆皇位。主上流亡.到了非人生活之处,帝位陷落,七庙毁灭。题有鲤、堕,选有妓、垄,和但玄相比,还嫌不足。自从桓玄篡位,到现在已经一年,天早连年,民众没有生机。加上官吏民众为运输而疲劳,文官武将为建筑而受困,父子分离,家庭四散,岂衹是《大东》有妇女的悲伤,《标梅》有尽其所有的征收啊?仰观天体运行,俯家人间事务,这如果能长久,谁还会灭亡?凡是有良心的人,谁不惋惜?这是刘裕等人所以痛苦之极,不能安居的原因。所以晚睡早起,表彰忠良,聚于崎岖道路,危险超过践踏虎尾。辅国将军刘毅、广武将军何无忌、镇北主簿孟昶、兖州主簿魏咏之、宁远将军刘道规、龙骧将军刘藩、振威将军檀凭之等人,其忠烈可以断金,其精诚可贯曰月,手执兵器奋起,决心为国捐躯。益州刺史毛璩,万里同心,扫荡荆楚。江州刺史郭昶之,迎接主上,在寻阳建立宫室。镇北参军王元德等人,都率领部属,据守石头。扬武将军诸葛旦匡,招集正义之士,已经占据历阳。征虏参军庾迹之等人,暗中集结,作为内应。同心协力,各地蜂拥而起,当日斩伪徐州刺史室蝈王但篮、壹业刺史旦弘的首级。起义兵众集合后,文武官员奋勇争先。都认为没有统一调度,事情就不能成功。刘裕迫不得已,总领军中要务.希望上凭祖宗的威灵。下尽义士的力量,剪除叛逆,肃清京城。
公侯诸君,有的世代忠贞,有的身受爵宠,却都向狡猾的小人低头,效命无路,观望周伐大道,难道不悲伤吗?现在起事,实在正是机会。刘裕德行薄弱,才能不及古人,获掌已经践履的枢要,受任于国运衰颓之时。赤诚的心没有表达,感慨激愤,望云霄而咏叹,望山川而增添斗志。发布檄文的时候,心思已奔向贼寇的朝廷。
任命逼赵为长史,总领后方事务;檀凭之担任司马.百姓愿意跟从的有一千多人.
三月戊午初一,在江乘遭遇吴甫之。甫之,是桓玄骁勇的将领,士卒精锐。高祖亲自手执长刀,大声呼喊着冲击他们,甫之的部众都望风披靡,当即斩杀甫之。进军到罗落桥,皇甫敷率领几千人迎战。宁远将军檀凭之和高祖各率一队人马,凭之战败而死,他的部下逃散。高祖上前交战越发勇猛,前后冲击,很快打败桓玄的军队,当即斩下皇甫敷的首级。当初高祖和何无忌等人共同确立大计,有善于看相的人看高祖和无忌等人都会大贵,应验很切近,惟独说凭之没有富贵相。高祖和无忌互相秘密地说:“我们既是同舟共济,道理上不能大有差异。我们都当富贵,那么檀凭之不应独自不同。”很不理解看相者的话。到逭时凭之战死,高祖知道事情必定成功。
桓玄听说皇甫敷等人战死,更加畏惧。派桓谦驻守东陵口,卞范之驻守覆舟山西面,部众共二万人、、己未早晨,起义军进餐完翠,抛弃剩余的粮食,推进到覆舟山东面,派乞丐在山上竖起旗帜,作为疑兵。桓玄又派遣武骑将军庾帏之,配备精锐的兵士锋利的兵器,协助桓谦等人。高担身先士卒冲击他们,将领士兵都拼死作战,无不以一当百,呼喊声震动天地。当时东北风猛烈,高祖因而下令放火,烟火冲天,鼓噪的声音震撼京城.桓谦等各军,一时之间上崩瓦解。桓玄开始虽然派兵布阵,而逃走的主意已定,另外派遣领军将军殷仲文在石头城准备船只,随即带领子侄渡江向南逃跑。
庚申,高祖镇守石头城,确立留台官员,在宣阳门外烧了桓温的牌位,造晋国的新牌位立在太庙中?派遣将帅追击桓玄,尚书王嘏率领百官迎接皇帝。司徒王谧和众人商议推举高祖兼任扬州刺史,宣担坚决推辞.于是任用王谧为录尚书事,兼挝州刺史。这时推举高祖为使持节、都督扰强查逸直冀幽甚八州诸军事、领军将军、徐州刺史:此前朝廷继承晋氏的混乱政局,百官放纵,但直虽想整顿,而众人不从。高祖以身作则,威镇内外官员,百官都严肃地履行职责,二三口之间,风俗大变。而且桓玄虽然足以英雄豪杰受到推举。而一旦拥有帝位,置压四方的刺史郡守和在朝的大臣,都尽心侍奉,君臣的名分确定了.产担在朝中地位低,部属不足五百人,起自民间,倡导大义恢复皇位。因此玉遥等各人这时失去民心,无不惭愧而畏惧。
诸葛长民延误时间未能发动,刁逵捉住他押送入京,没有到京城而桓玄已败。
桓玄经过寻阳,江州刺史郭昶之备齐皇帝车辆器物资助他。桓玄招募二千多人,挟持天于逃到江陵。冠军将军刘毅、辅国将军何无忌、振武将军刘道规率领各军追击讨伐。
尚书左仆射王愉、王愉的儿子荆州刺史王绥等人,是江左的名门望族。王绥年轻时有大名声,因壶担出自于平民,很轻视他。王绥,是桓压的外甥,也有自我疑虑的心思。高祖全部杀了他们。
四月,奉武陵王司马遵为大将军,秉承皇帝之命便宜行事。大赦天下,衹有与桓玄同祖者例外。
当初壶趄家中贫穷,曾经欠刁逵的社钱三万,长时间不还。卫达捉住他逼债,王谧造访刁逵时见到这件事,暗中代还丁钱,高祖因此得释。直担名声小地位低,名流都不同他相交往,惟独王谴同他交往。桓玄将要篡位,王谧亲手解下圭壶的玉玺丝带,成为桓玄的辅佐功臣。等到起义旌旗树起,众人都说王谧应该诛杀,惟有高担保护他。型塑曾利用朝廷集会,询问王谧玉玺丝带在何处,王垄更加害怕。等到王愉父子被杀,王谧的堂弟王谌对玉锤说:“王鲍没有罪过,而起义军杀了他,这是铲锄超过自己的人,来断绝民众的希望。兄长既是桓氏党羽,名声地位如此高,想求免死能达到吗?”王驹是王愉的小名.:王垄畏惧,逃到迪阿。直担上书大将军,极力保护王谧,迎接他官复原职。光禄勋卞承之、左卫将军撞塞、游击将军]壁昼役使官府人员,被御史中丞王祯之纠察,道歉的文书中言辞充满怨恨愤怒.丞之到司宜藏。高祖给大将军送呈文书,禀报“褚粲等人处于大臣之位,想法必合情理。别人执法不公,自应据理陈述,然而却心怀怨恨,把过错归到有关部门。对此应加以制裁,以明法度”。把褚粲等人都免除宫职。
桓玄哥哥的儿子桓歆,聚众向历阳进发,高祖命令辅国将军诸葛长民出击打退了他。无忌、道规在桑落洲打败桓玄的大将郭铨等人,各军前进占据寻阳。加授高祖为都督江州诸军事。桓玄回到塑业呈幽后,大量聚集兵马,征召水军制造战船、器械,率领军队二万人,挟持天子从江堕出发,从昼辽东下,同冠军将军刘毅等人在峥噬洲相遇,各军下船出击,大败桓玄。桓玄抛下部众,又挟持天子返回江陵。桓玄的同党殷仲文侍奉置鱼二位皇后回到京城。桓玄到达江陵,随即向西逃跑。南郡太守王腾之、荆州别驾王康产侍奉天子进入南郡官府。起初征虏将军、益州刺史王壁,派遣堂孙违之和参军费垣护送弟弟的霞柩束下,有兵士二百人。毛璩弟弟的儿子脩之当时任旦玄的屯骑校尉,诱骗但玄入蜀。到达枚回泌,壹区和违之迎上前射击桓玄。益州督护冯迁斩下旦玄的首级送到京城。又在江陵街市斩杀桓宣的儿子但昼。
当初担玄在峻哩迦失败,起义军以为大事已定,追击不力.但玄死后将近十天,各军还没到。担玄的侄儿担面逃到楚容的通主,招集叛党几千人,清晨袭击江陵城,居民竞相出城投奔他。跶之、屋产都被杀害。桓谜原先躲藏在沮贝,也聚集部众来响应.桓振为桓玄发丧,设立治丧场所。逗谌率领众官员把玉玺丝带献给安壶。翅昼、道趄到达毖后,同旦面在灵选交战。但玄的党羽迈谴在扰挞设下埋伏,起义军失败逃奔,退回寻阳。
查州刺史圭垦有二心。遇北青州刺史刘该反叛,主星请求征讨刘茵,停驻在淮阴,又反叛。芒星的长史羊穆之斩杀芝虽,传送首级到京城。十月,壶担兼任壹州刺史。率仪仗一百人进殿。
曲各军又进军驷。曲攻打铋,龃攻打偃月垒,都攻下来了。十二月,各军前进平定旦座。
义熙元年正月,刘毅等人到达江津,打败桓谦、桓振,江陵平定,天子重归帝位。三月,天子从江陵归来。下韶说:古人说首先是天地,其次是君臣,所以天上有曰月星辰,神入互相交替,道理起源于蒙昧时代,而行于万代。所以满亏相继出现,四种灵物贯通其中变化,王道有时衰落,忠臣贤士拯救危难,天命因此不变,人心因此和顺。虽然夏朝、周朝中途倾覆,依赖靡、申的功绩,莽、伦窃位,维护二代。有的凭藉声望依靠名号,有的业绩隆盛于后世,《诗经》《尚书》因之歌咏,史册传为美谈。没有利用真心安抚民众,而真诚发出循理响应,扶持帝位于已沉沦之时,如当今这样强盛的。
我以薄德弱才,遭遇家族不幸,父母之丧刚过,又遇时运艰难。叛臣桓玄,乘机恣意作恶,凶残暴虐,罪恶滔天扰乱华夏。欺骗大众神明,肆意篡位作乱。祖宗的基业埋没,七庙的祭祀断绝,犹如坠入深渊山谷,还不足以譬喻。
维护晋朝,天纵英才,使持节、都督扬徐兖豫青冀幽并江九州诸军事、镇军将军、徐青二州刺史,忠诚如上天般明朗,神明英武著名于当代,以此能贤士协同,义士响应。所以归顺的声音一发出,南海北海卷起波涛,英武的风暴震撼道路,京城肃清阴暗.及至冠军将军刘毅、辅国将军无忌、振武将军道规,战船旌旗急进,而元凶的首级传送,回师挥舞旌旗,荆山、汉水廓清。使宣帝、元帝的国运,如嵩山、岱山永远坚固,倾覆的根基重新构造,再度集中于我身上。宗庙享受七百年的福祉,基业融入崭新的天命。思念这些功勋德行,永远铭记心中。本来已是道德高于开天辟地以来,超绝于千古,有文字记载以来,从前没有听说过。虽然功高无以复加,至理难以表述,而崇尚功勋褒扬德行,英明君主将其放在首的原因,当是用以弘扬道德控制政治,深切关涉到盛衰。所以伊尹、吕望受到特殊的赐予,齐桓公、晋文公享有完备的礼仪,何况宏大的征验旷代难出,回顾百代难有匹敌的人呢。应该用尽名号器物的隆重,来昭明大国的盛典。然而镇军将军谦虚发自内心,诚恳的心意屡次显明,我难以违忤仲父,如此镇军将军更显得德行美好。镇军将军可升任侍中、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使持节、途直二州刺史照旧。显著赐予大国,开拓境土。
区型坚决推让。加授绿尚书事,又不接受,屡次请求回到封地。天子不准,派百官劝告,又亲自前往高祖宅第。高祖惶恐前往宫廷陈述,天子不改变他的主意。这个月,高祖返回镇守丹硅。天子重新派遣大使劝说,高祖又不接受。于是改授为都督荆、司、梁、益、宁、雍、凉七州,加上从前为十六州诸军事,原官照旧不变。这时壶担受命解除直业刺史职位,另兼任兖州刺史。
卢妪从海上乘船攻下广州,擒获刺史吴隐之。当即任用卢循为卢州刺史,任用他的同党徐道覆为始兴相。
二年三月,都督交、广二州。十月,高祖上疏说:“往昔上天降罪皇室,大奸贼篡位,臣下等人在道义上是旧臣属,早蒙国家恩典,上契合诚信归附的符命,下激励臣子的义愤,虽然是国家的福分,也是由众人之力。应奖掖忠诚勤奋的佐吏,尽力而为的文武之士,宣扬主上的谦恭,以免有损国家典章制度……现先行申报所统领各军,共同谋划发起义举,开始平定京、广陵二城,有臣下和抚军将军刘毅等二百七十二人.以及随后奔赴大义到京城沿途大战,上述人员外余下的有一千五百六十六人,另有辅国将军长屋、已故给事中王元德等十人,合计一千八百四十八人,请求正式封授赏赐。西征的各军,待评定后陆续上报。”于是尚书上奏封倡导大义的主谋镇军将军型茔为豫章郡公,食邑一万户,赐绢三万匹。其余封爵赏赐多少不等。镇军将军府的佐吏,低于从前太傅谢安府一个等级.
十一月,天子重申前令,加授高祖为侍中,升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高祖坚决推辞。天子诏令派遣百官劝说.
三年二月,高祖回到京城,将要前往廷尉,天子预先诏令狱官不予受理。高祖前往宫廷陈述,方得准许。高祖回到丹徒。
闰月,府中将领骆冰作乱,将要被捉,单人匹马逃跑,被追上斩杀。诛杀骆冰的父亲永嘉太守竖球。骆球本来是东阳郡吏,孙恩之乱时,他在长山起义,所以被提拔。当初桓玄失败,因桓冲忠诚坚贞,任用他的孙子桓胤。到这时骆冰图谋以桓胤为君主,和东阳太守殷仲文暗中互相联合。于是诛杀仲文和仲文的两个弟弟.凡是桓玄的余党,至此全被杀掉.
天子派遣兼太常葛籍授予豫章郡公策书说:“直尘罪恶滔天,裹翌乘机作乱,扰乱节度干犯法纪,削弱王室。贼臣桓玄,恃宠叛逆,摧垮华山、霍山,倒拔嵩山、泰山,铲平五岳,天地四方改变。公才华盖世天赋英武,怀才等待时机,发自内,誓洗国家耻辱,愤慨衰微,日夜抒发诚意。不久岁月流逝,帝位失去多时,心怀忠孝暗中寄托,沟通天地人。不改节操遏制凶残,倡导者和响应者一同起事,向苍天申诉正道,指挥起义军而驱驰。前锋几百人,势如闪电,百万人马不能抗衡,夺路逼近京城。于是使大恶之人溃败,暴死于昼红莲丞中,谋略遥远地发出,浓密的凶气被荡涤,天地澄清,日月星辰照耀,事迹传扬千古,功高于古今,道理上难以述说,大义感动我的心。为救济自身而实行道义,还受到封爵,何况是诚意德行都深厚,功勋高于天人呢?因而建立邦国,山河水固,此言出自肺腑,何足为报。努力吧保障我一人,永久保佑晋朝,流传后世,传诸永久。可抑制心志接受美好的策封,应答我的诏命。”
十二月,司徒、绿尚书事、扬州刺史王谧逝世。
四年正月,召豫章郡公入朝辅政,授侍中、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徐兖:二州刺史照旧。豫章郡公上奏解除兖州刺史职位。在这以前派遣冠军将军刘敬宣讨伐蜀地贼寇谯纵,无功而回。九月,因敬宣受挫退却,请求退位,未获批准。于是降为中军将军,开府照旧.
当初伪燕王鲜卑人慕容德在青州僭越称帝,慕容德死去,其哥哥的儿子慕容超继位,前后接连成为边境的祸患。五年二月,大肆掳掠淮水以北,活捉阳干太守刘干载、济南太守赵元,掠走一千多家。三月,豫章郡公上奏北伐,委任丹阳尹孟昶督察中军留守府事务。四月,水军从京城出发,溯淮水入泅水.五月,到达下邳,留下船舰车辆等,率步兵进军琅邪。所过之处都筑城留人守卫。鲜卑的梁父、莒城两个城堡的敌人都四散逃跑。
慕容超听说朝廷军队将要到来,他的大将公孙五楼劝说他:“应该占据左蛆,把庄稼全部割掉,坚壁清野等待他们。他们远来没有物资。寻求作战而办不到,一月之后,我们就可以出击痛打他们了。”慕容超不听,说:“他们远道而来很疲劳,势必不能持久,衹应引诱他们越过大岘,我们用铁甲骑兵出击,不愁不能击败。哪有先毁掉庄稼,白行削弱的呢?”当初豫章郡公将出征,议论的人以为贼寇听说大军速出,必定不敢交战,如不截断大岘,也当坚守广固,坚壁清野,以断三军的用度,不仅难以取胜,还将不能返回。豫章郡公说:“我已经揣摩透了。鲜卑人贪婪,没有长远计划,进军贪图攻城捕获,退兵顾惜谷粟禾苗.会以为我们孤军深入,不能坚持长久,他们不过向前占据临朐,后退守卫广固.我车一进大蛆,就没有后退的心意,指挥拼命作战的部众,攻向有二心的敌寇,何必担忧不能攻克?他们不能收藏物资固守大岘,我可为各位打包票。”豫章郡公进入左蛆后,举起手指向上天说:“我们的事情成功了!”
六月,慕容超派遣互撞和尘堑塑曲卢预先占据临朐城。听说大军到达后,留下体弱年老的人守卫庐厘,于是全部出动。临朐有一条巨蔑水,离城四卜里。慕容超告诉五楼说:“赶紧前去占据,晋军得到河流,就难以攻打了。”五楼飞奔前进。龙骧将军孟龙符率领骑兵在前面,奔跑前去争夺巨蔑水,五楼于是退走。
各军步行前进,有战车四千辆,分为两行,并排推进,车都挂上幔子,驾车的人手拿长矛.又派轻装的骑兵为游动部队。军令严明,队伍整齐。离临朐衹有几里路的时候,贼寇骑兵一万多人从前后交相赶来。豫章郡公命令兖州刺史刘藩、弟弟并州刺史道怜、谘议参军刘敬宣、陶延寿、参军刘怀玉、慎仲道、索邈等人,协力攻打他们。太阳偏西,豫章郡公派遣谘议参军檀韶赶往临朐。檀韶率领建威将军向弥、参军胡藩奔驰前往,当天攻下城池,砍断他们的军前大旗,全部缴获慕容超的军用物资。慕容超听说临朐已被攻下,带领部众逃跑,豫章郡公亲自击鼓,贼寇于是逃奔。慕容超逃回广固。这一战缴获慕容超的马匹、车辆、玉玺、豹尾等等,送回京城。杀掉慕容超的大将段晖等十多人,杀死俘获其他人等数以千计。
次日,大军推进到广固,常即屠灭大城,慕容超退守到小城中。于是设置长围墙来守卫,围墙高三丈,外面挖了三条沟。停止长江、淮水的转运,在齐地食用当地谷粟。安抚投降归附者,华人戎人欢天喜地,依据才能授予爵位,随之加以任用。七月,诏令加授豫章郡公为北青、冀二州刺史.慕容超的大将垣遵、垣遵的弟弟垣茁都率领部众归顺。豫章郡公正修造攻城器械,城头上的人说:“你们得不到张纲,哪能有作为呢?”张纲,是慕容超的尚书郎,这人有精巧的构思。正遇摹容超派遣张翅向挑兴称臣,请求出兵救助。姚兴假装答应他,而实际上畏惧豫章郡公,不敢派出军队。张纲从长安返回,泰山太守申宣抓住后送给豫章郡公。就把张纲弄到战车上,给城内人看,城内的人无不害怕。于是让张纲大量修造攻城器械。慕容超求救办不到,张纲反倒被捉,变得忧愁畏惧起来。就请求向晋国称臣,割让左蛆作为边界,献马一千匹。豫章郡公不依,围攻更急迫。黄河以北的民众带兵器背粮食到来的,每曰数以千计。
录事参军刘穆之,有谋划之才,豫章郡公把他作为主要谋士,各项活动必向他咨询。这时姚兴派遣使者告诉豫章郡公说:“慕容氏现和我国相邻和好,因走投无路告急,现在将派遣骑兵十万人,径直占据洛阳。晋军如不撤退,我国就将派遣骑兵长驱直入。”豫章郡公呼唤姚兴的使者回答说:“告诉你们的姚兴,我平定燕国之后,休养军队三年,将平定关中、洛阳。现在自己送死,可以快来。”穆之听说有羌人使者,急速进去,而豫章郡公打发使者已离开了。豫章郡公把姚兴的话以及自己的回答,都说给穆之听。穆之责备豫章郡公说:“平曰事情无论大小,必定使我参与谋划。这件事应该妥善周详,为什么仓促地回答?公所回答姚兴的话,不能威吓敌人,衹足以激怒他而已。如果燕国不能攻下,羌人的救兵突然到来,不知如何对待他们?”豫章郡公笑着说:“这是军事机密,你不理解,故不先告诉你。兵贵神速,他们如真能派遣救兵,必定害怕我们知道,哪能先派遣使者?这是他们看到我们讨伐垄玺,内心已怀有畏惧,为自己打气的话而已。”
九月,升豫章郡公为太尉、中书监,坚决推让。伪途业刺史昼塞原先投奔索虏,十月,从河北前来归附。
退网修造攻城器械完成,施设各种奇妙巧思,飞楼木幔之类,无不齐备。城头上的火石弓箭无法使用。六年二月丁亥,屠减广固。慕容超翻过城墙逃跑,被征虏贼曹乔胥擒获,杀死他的王公以下官员,没收人口一万多,马二千匹,押送摹查超到京城,在建鏖集市斩首。
豫章郡公北伐时,徐道覆便有窥伺之意,劝鲻乘虚出兵,龃不听.面就到曲劝龃说:“你一向住在五岭以南,不是理该如此。衹是因刘公难以与你为敌的缘故。现在刘公正调集军队到坚固的城池之外,不知何时才能回师。以此思念家乡敢于拼命之兵,袭击何无忌、刘公,取胜易如反掌。不趁这个时机而保一时的平定,如刘公平定齐地之后,稍微休养军队,不过一二年时间,必定用玺书征召您。如果刘公自己率领部众到豫章,派遣精锐部队越过五岭,即使将军神明英武,也恐怕必然不能抵挡。今日的机会,千万不可失去。攻下京城后,倾覆了他们的根基,刘公虽然返回,也没有办法了。”卢循听从他的意见,于是率领部众越过五岭。当月,侵犯南康、庐陵、豫章,各郡太守都弃官而逃。这时平定齐地的消息没有送到,就急速派使者征召豫章郡公。豫章郡公最初攻克齐地时,想停下镇守下邳,肃清黄河、洛水随之征召的使者到来,当天率军回朝。
镇南将军何无忌和徐道覆在豫章交战,大败,面墨被杀。内外官员震惊畏惧。朝廷想陪皇帝向北逃跑到豫章郡公处,不久得知贼寇确实没到达,人心稍微安定。豫章郡公到下邳,用船运输军用物资,自己率领精锐部队步行返回。到达丛厘,听说翅垦被杀,就担心京城失守,于是收起兵器夜赶路,和几十人到达淮水边,向行人询问朝廷消息。行人说:“贼寇还没到,刘公如返回,就没有什么忧虑了。”豫章郡公大喜,单船渡过长江,径直到达京口,众人于是大为安心。四月癸未,豫章郡公到达京城,解除戒严休养军队.
抚军将军刘毅上表向南征讨,豫章郡公给刘邀写信说:“我往日多次攻打贼人,知道他们的变化,他们刚刚获胜,不可轻视。应等我装备完毕,和弟弟一同出兵。”又派遣刘毅的堂弟刘藩前去劝阻他。塞邀不听,率水军二万人,从姑孰出发。卢循开始束下时,派道覆攻向寻阳,自己侵犯挝丞地区各郡。曲蛆刺史这想派遣军队到长逆,被鲎妪打败。卢握径直到达毋陵,将攻向江陆。道覆听说刘塑攻向上游,急派使者报告卢循说:“刘堑的军队很强,成败在此一战,应该合力打败他。如果造一战取胜,天下就不再有事了。根基平定后,不担忧上游不能平定。”卢循当天从旦陆出发,和j塑旌旗相连而东下。另外有八艚舰九艘,各四层,高十二丈。豫章郡公因南部疆域沦陷,上交印绶辞职,未获批准。五月,刘毅在桑落洲大败,抛下船舰步行逃去,其余逃不掉的部众都被贼寇所擒。
当初卢循到达寻阳,听说豫章郡公已回,不相信。打败刘毅后,确知豫章郡公已得胜回朝,都相顾失色。卢循想退回寻阳,进军平定江陵,占据二州来对抗朝廷。道覆以为应该乘胜推进,坚决地争辩。疑惑商议了多天,道覆的意见才被听从。
刘毅失败的消息传到,内外动荡不安。这时北方的军队刚返回,多受创伤疾病。京城的战士,不过几千人。贼寇攻下江州、豫州二镇,战士十多万,船舰车辆绵延百里.失败逃回的人都说他们强盛。孟昶、诸葛长民畏惧贼寇逐渐逼近,想保护天子渡过长江,豫章郡公不听。孟昶再三请求。豫章郡公说:“现在重要的藩镇在外倾覆,强贼内逼人心惶惶,没有斗志。如一旦转移,便会土崩瓦解,长江以北哪能保全假使他们能来,不过延缓时间而已。现在兵虽少,还可以一战。如果能取胜,则君臣同庆;如果失败,我将以死报国,陈尸于宗庙之前,实现以身报国的夙愿,不能逃到民间苟活。我的主意决定了,你不要再说了!”孟昶担心不能取胜,就上奏表说:“塑瞪北征,众人都不同意,惟独臣下赞同,致使贼寇钻丁空子,国家危险,是臣下的罪过。现在恭谨地承认过失来向天下道歉。”封上奏表,就吞毒药而死。
于是大设赏赐募兵,投身奔赴义举的,和当年起兵进入画越的条例完全相同。调发民众加固石头城,树立大旗严密戒备。当时议论的人以为应该分兵把守各渡要道。豫章郡公以为:“贼多我少,我们如果分兵把守,人家就会知道虚实。而且一地失利,就影响士气。现在集中在石头越,可随机应变。既使贼寇无法推测人数多少,又不分散军队力量。如果军队逐渐聚集,再慢慢商议。”迁移驻守在石头城,于是在秦淮河设栅栏而截断查递。不久贼军大量到来,豫章郡公预计说:“贼寇如果在新亭径直前进,他们的锋芒不可抵挡,应暂且回避,谁胜谁败还说不定。如果他们回师停泊在西岸,造就一定会被我们擒获了。”
道覆打算从新亭、白石焚烧船只而上岸。卢循多虑而不果断,每事都想万无一失,对道覆说:“大军没到,孟昶就望见风声而自杀,就大势而言,他们自当很快溃败。现在决定胜败于一时,既不是必然的办法,又损伤兵士,不如屯兵等待他们溃败。”豫章郡公这时登上石头城来了望卢循的军队,起初见到他们向新亭进发,豫章郡公回头看左右的入神色不对。不久看到卢循的军队返回停泊蔡洲。道覆还想上岸,卢循禁止他。从此各军不断聚集,加固越城,建筑查浦、药园、廷尉三处营垒,都加强了守卫。冠军将军刘敬宣驻守北郊,辅国将军孟怀玉驻守丹阳郡西,建武将军王仲德驻守越城,广武将军刘怀默驻守在建阳门外。派宁朔将军索邈率领鲜卑带有老虎花纹的战马一千多匹,都披上五色绢,从秦淮河北直到新亭。贼寇围观,都感到畏惧;然而还希望京城和三吴有响应他们的人。派遣十多条战舰来攻石头栅,豫章郡公命令神箭手射击他们,每射都中,卢循于是不再攻栅栏。在南岸设置伏兵,派年老体弱的人全部乘船攻向白石.豫童逊公担忧他们从旦互步行上岸,于是率领刘堑、诸葛长民向北出兵抗拒他们,留下参军徐赤娃戍守南岸,命令他坚守不要出动。豫章郡公离开后,贼寇焚烧查浦步行上岸,赤特的军队战败,死亡的有一百多人。赤特丢卜其余部众,乘一只船渡过秦淮河。贼寇于是率领几万人屯驻丹堕塑。速章郡公率领各军赶回。众人怕贼渡河,都认为逸章郡公应径直返回抵御。豫章郡公先分出军队返回石巫城,众人不知道他的用意。解下枪甲让兵士休息,让他们洗浴进餐,于是出去在直撞列阵,因壶壁违犯部署,杀了他。命令参军褚叔度、朱龄石率领强劲勇敢的兵士一千多人渡过秦淮河。贼寇几千人,都手执长刀长矛,精锐的兵器如曰光闪耀,奋勇争先.龄石所率领的多是鲑卑人,善于用步稍,都结成阵势来等待他们。贼寇的短兵器不能抵抗,死伤的有几百人,因此退走。天黑了,众人也返回。
型堑失败后,型旦主簿基兴厘反叛,占据历历响应贼寇。丛邮内史魏岖之派遣将领邀宣讨伐杀了他。里厘的司马袭击邀昼,妪之不救助而退兵,豫章郡公发怒杀了妪之。顺之,是谜之的弟弟。于是功臣畏惧,不敢不服从命令。
六月,授予豫章郡公为太尉、中书监,加授黄铁。衹接受黄铁,其余则坚辞不受。任命司马尘悦为建威将军、逗州刺史,从塞肠出镇跶。
七月庚申,贼众从蔡洲向南逃跑,返回驻守寻阳。派遣辅国将军王仲德、广太守刘钟、河间太守蒯恩追击他们。豫章郡公回到束府,大力训练水军,都是大楼船,高的有十多丈。卢循派遣他的大将荀林侵犯江陵,桓谦原先从江陵投奔差人,又从羌地进入蜀地,伪主谯纵任命他为荆州刺史。担邀和谯道福率军队二万人,出兵侵犯江堕,恰好和苟林会合,相距一百多里。荆州刺史道规在枝江斩杀桓谦,在江津打败荀林,追赶到竹町杀了他。
当初卢循逃走,豫章郡公知道他必定侵犯江陵,马上派遣淮陵内史索邈率领骑兵从小路援助型州。又派遣建威将军瑟季直率领部众三千人从海路袭击番禺.江州刺史庾悦到达五亩崤,贼寇派遣一千多人占据要地截断娇道,庾悦的前锋鄱醒太守虞丘进出击打败了他们。邀章郡公练兵圆满结束。十月,率领兖史刘藩、宁朔将军檀韶等水军南伐。任命后将军刘毅统领太尉留守府,后方事务都委托给他.
当月,徐道覆率部三万人侵犯江陵。荆州刺史道坦又大败他们,斩首一万多级,道覆逃回盆旦。当初豫章郡公派遣塞邈,塞邀在路途被贼寇拦截,道覆失败后才到达。自从卢循束下,江陵断绝了京城的消息,传言都说京城已沦陷。等到索邈到来,才知道卢循逃走了。
卢妪当初从墓迎南逃,留下他的党羽范崇民五千人,楼船一百多艘,守卫南陵。王仲德等人听说大军将到来,就进攻崇民。十一月,大败崇虽的军队,焚烧他的船舰,招集他失散的兵士。
卢循在广州的守军,不设海防。当月,建威将军孙季高从海上突然到来,而城池险要严整,兵士还有几千人。季高焚烧贼寇的船舰,全力上岸,四面攻打,当就屠灭城池.卢循的父亲乘轻舟投奔始兴。季高安抚他们的旧民众,杀戮他们的亲属党羽,指挥兵士严密防守。当初豫章郡公派遣季高时,众人都以为海路艰险遥远,必难以赶到;而且分散现有兵力,并非必要。豫章郡公不听。下令季高说:“大车在十二月之际,必定打败贼虏。你现在应到广州,捣毁他们的巢穴,使贼寇逃跑的时候,没有地方归附投奔。”季高接受命令而行动,如期取胜。
卢循训练兵士建造舰船,作各种攻打准备。遂童难公有长远打算,于是驻守在雷池.贼寇扬言不攻打雷池,将顺流直下。豫章郡公知道他们想交战,而且担忧贼寇战败,或许从京江入海,就派遣王仲德用水舰二百艘在吉阳拦截他们。十二月,卢循、道覆率领部众几万人,并舟而下,前后相连,站在船头竞看不见船尾。豫章郡公全部出动轻捷的斗舰,亲自提着幡鼓,命令各军合力攻打.又让步兵骑兵在西岸。右军参军庾銮生乘船舰不前进,杀了他示众。于是各军都奋勇争先。军中多有力气大的神箭手,所到之处无不击败贼寇.,豫章郡公在河中督战,由于风向水流的态势,贼寇的战舰全部停泊在西岸。岸上的车队预先准备火器,就投出火种焚烧战舰,火焰冲天,贼军大败,追击到夜晚才返回。卢循等人回到曼胶。起初调用步兵,无不感到奇怪,等到焚烧贼寇战舰,众人才心悦诚服.征召工仲德,请他返回担任前锋。留下辅国将军孟怀玉守卫雷迤.卢妪听说大军向上游进发,打算逃往豫章,就全力设栅栏截断左里。大车到达左里,将要交战,豫章郡公所拿的指挥竿折断,折旗帜沉入水中,众人都奇怪畏惧。豫章郡公欢喜地笑着说:“往年覆舟山的战斗,旗竿也折断,现在又是这样,贼寇必败。”当即攻打栅栏而前进。卢脤的兵士虽然拼命作战,仍然不能阻挡。各军乘胜追击,卢循独自乘船逃跑。所杀和投入水中死去的,共计一万多人。接纳投降者,宽恕被劫掠的人.派遣刘萝、逼怀王率领轻装的军队追击。卢妪收集失散的兵士,还有几千人,径直回到庐州。道覆退回垃兴据守。逊童:郡公从左里胜利而归。天子派遣侍中、黄门到临时住所慰问军队。
武帝上
高祖武皇帝讳裕,字德舆,小名寄奴,彭城县绥舆里人,汉高帝弟楚元王交之 后也。交生红懿侯富,富生宗正辟强,辟强生阳城缪侯德,德生阳城节侯安民,安 民生阳城釐侯庆忌,庆忌生阳城肃侯岑,岑生宗正平,平生东武城令某,某生东莱 太守景,景生明经洽,洽生博士弘,弘生琅邪都尉悝,悝生魏定襄太守某,某生邪 城令亮,亮生晋北平太守膺,膺生相国掾熙,熙生开封令旭孙,旭孙生混,始过江, 居晋陵郡丹徒县之京口里,官至武原令。混生东安太守靖,靖生郡功曹翘,是为皇 考。高祖以晋哀帝兴宁元年岁次癸亥三月壬寅夜生。及长,身长七尺六寸,风骨奇 特。家贫,有大志,不治廉隅。事继母以孝谨称。
初为冠军孙无终司马。安帝隆安三年十一月,妖贼孙恩作乱于会稽,晋朝卫将 军谢琰、前将军刘牢之东讨。牢之请高祖参府军事。十二月,牢之至吴,而贼缘道 屯结,牢之命高祖与数十人,觇贼远近。会遇贼至,众数千人,高祖便进与战。所 将人多死,而战意方厉,手奋长刀,所杀伤甚众。牢之子敬宣疑高祖淹久,恐为贼 所困,乃轻骑寻之。既而众骑并至,贼乃奔退,斩获千余人,推锋而进,平山阴, 恩遁还入海。四年五月,恩复入会稽,杀卫将军谢琰。十一月,刘牢之复率众东征, 恩退走。牢之屯上虞,使高祖戍句章城。句章城既卑小,战士不盈数百人。高祖常 被坚执锐,为士卒先,每战辄摧锋陷阵,贼乃退还浃口。于时东伐诸帅,御军无律, 士卒暴掠,甚为百姓所苦。唯高祖法令明整,所至莫不亲赖焉。
五年春,孙恩频攻句章,高祖屡摧破之,恩复走入海。三月,恩北出海盐,高 祖追而翼之,筑城于海盐故治。贼日来攻城,城内兵力甚弱,高祖乃选敢死之士数 百人,咸脱甲胄,执短兵,并鼓噪而出。贼震惧夺气,因其惧而奔之,并弃甲散走, 斩其大帅姚盛。虽连战克胜,然众寡不敌,高祖独深虑之。一夜,偃旗匿众,若已 遁者。明晨开门,使羸疾数人登城。贼遥问刘讳所在,曰:“夜已走矣。”贼信之, 乃率众大上。高祖乘其懈怠,奋击,大破之。恩知城不可下,乃进向沪渎。高祖复 弃城追之。海盐令鲍陋遣子嗣之以吴兵一千,请为前驱。高祖曰:“贼兵甚精,吴 人不习战。若前驱失利,必败我军,可在后为声援。”不从。是夜,高祖多设伏兵, 兼置旗鼓,然一处不过数人。明日,贼率众万余迎战。前驱既交,诸伏皆出,举旗 鸣鼓。贼谓四面有军,乃退。嗣之追奔,为贼所没。高祖且战且退,贼盛,所领死 伤且尽。高祖虑不免,至向伏兵处,乃止,令左右脱取死人衣。贼谓当走反停,疑 犹有伏。高祖因呼更战,气色甚猛,贼众以为然,乃引军去。高祖徐归,然后散兵 稍集。五月,孙恩破沪渎,杀吴国内史袁山松,死者四千人。是月,高祖复破贼于 娄县。六月,恩乘胜浮海,奄至丹徒,战士十余万。刘牢之犹屯山阴,京邑震动。 高祖倍道兼行,与贼俱至。于时众力既寡,加以步远疲劳,而丹徒守军莫有斗志。 恩率众数万,鼓噪登蒜山,居民皆荷担而立。高祖率所领奔击,大破之,投巘赴水 死者甚众。恩以彭排自载,仅得还船。虽被摧破,犹恃其众力,径向京师。楼船高 大,值风不得进,旬日乃至白石。寻知刘牢之已还,朝廷有备,遂走向郁洲。八月, 以高祖为建武将军、下邳太守,领水军追恩至郁洲,复大破恩,恩南走。十一月, 高祖追恩于沪渎,及海盐,又破之。三战,并大获,俘馘以万数。恩自是饥馑疾疫, 死者太半,自浃口奔临海。
元兴元年正月,骠骑将军司马元显西伐荆州刺史桓玄,玄亦率荆楚大众,下讨 元显。元显遣镇北将军刘牢之拒之,高祖参其军事,次溧洲。玄至,高祖请击之, 不许,将遣子敬宣诣玄请和。高祖与牢之甥东海何无忌并固请,不从。遂遣敬宣诣 玄,玄克京邑,杀元显,以牢之为会稽内史。惧而告高祖曰:“便夺我兵,祸其至 矣。今当北就高雅于广陵举事,卿能从我去乎?”答曰:“将军以劲卒数万,望风 降服。彼新得志,威震天下。三军人情,都已去矣,广陵岂可得至邪!讳当反复还 京口耳。”牢之叛走,自缢死。何无忌谓高祖曰:“我将何之?”高祖曰:“镇北 去必不免,卿可随我还京口。桓玄必能守节北面,我当与卿事之。不然,与卿图之。 今方是玄矫情任算之日,必将用我辈也。”桓玄从兄修以抚军镇丹徒,以高祖为中 兵参军,军、郡如故。
孙恩自奔败之后,徒旅渐散,惧生见获,乃于临海投水死。余众推恩妹夫卢循 为主。桓玄欲且缉宁东土,以循为永嘉太守。循虽受命,而寇暴不已。五月,玄复 遣高祖东征。时循自临海入东阳。二年正月,玄复遣高祖破循于东阳。循奔永嘉, 复追破之,斩其大帅张士道,追讨至于晋安,循浮海南走。六月,加高祖彭城内史。
桓玄为楚王,将谋篡盗。玄从兄卫将军谦屏人问高祖曰:“楚王勋德隆重,四 海归怀。朝廷之情,咸谓宜有揖让,卿意以为何如?”高祖既志欲图玄,乃逊辞答 曰:“楚王,宣武之子,勋德盖世。晋室微弱,民望久移,乘运禅代,有何不可!” 谦喜曰:“卿谓可尔,便当是真可尔。”十二月,桓玄篡帝位,迁天子于寻阳。桓 修入朝,高祖从至京邑。玄见高祖,谓司徒王谧曰:“昨见刘讳,风骨不恆,盖人 杰也。”每游集,辄引接殷勤,赠赐甚厚。高祖愈恶之。或说玄曰:“刘讳龙行虎 步,视瞻不凡,恐不为人下,宜蚤为其所。”玄曰:“我方欲平荡中原,非刘讳莫 可付以大事。关陇平定,然后当别议之耳。”玄乃下诏曰:“刘讳以寡制众,屡摧 妖锋,泛海穷追,十殄其八。诸将力战,多被重创。自元帅以下至于将士,并宜论 赏,以叙勋烈。”
先是,高祖东征卢循,何无忌随至山阴,劝于会稽举义。高祖以为玄未据极位, 且会稽遥远,事济为难,俟其篡逆事著,徐于京口图之,不忧不克。至是桓修还京, 高祖托以金创疾动,不堪步从,乃与无忌同船共还,建兴复之计。于是与弟道规、 沛郡刘毅、平昌孟昶、任城魏咏之、高平檀凭之、琅邪诸葛长民、太原王元德、陇 西辛扈兴、东莞童厚之,并同义谋。时桓修弟弘为征虏将军、青州刺史,镇广陵。 道规为弘中兵参军,昶为州主簿。乃令毅潜往就昶,聚徒于江北,谋起兵杀弘。长 民为豫州刺史刁逵左军府参军,谋据历阳相应。元德、厚之谋于京邑,聚众攻玄, 并克期齐发。
三年二月己丑朔,乙卯,高祖托以游猎,与无忌等收集义徒,凡同谋何无忌、 魏咏之、咏之弟欣之、顺之、檀凭之、凭之从子韶、弟祗、隆与叔道济、道济从兄 范之、高祖弟道怜、刘毅、毅从弟籓、孟昶、昶族弟怀玉、河内向弥、管义之、陈 留周安穆、临淮刘蔚、从弟珪之、东莞臧熹、从弟宝符、从子穆生、童茂宗、陈郡 周道民、渔阳田演、谯国范清等二十七人;愿从者百余人。丙辰,诘旦,城开,无 忌服传诏服,称诏居前。义众驰入,齐声大呼,吏士惊散,莫敢动,即斩修以徇。 高祖哭甚恸,厚加殡敛。孟昶劝弘其日出猎。未明开门,出猎人,昶、道规、毅等 率壮士五六十人因开门直入。弘方啖粥,即斩之,因收众济江。义军初克京城,修 司马刁弘率文武佐吏来赴。高祖登城谓之曰:“郭江州已奉乘舆反正于寻阳,我等 并被密诏,诛除逆党,同会今日。贼玄之首,已当枭于大航矣。诸君非大晋之臣乎, 今来欲何为?”弘等信之,收众而退。毅既至,高祖命诛弘。
毅兄迈先在京师,事未发数日,高祖遣同谋周安穆报之,使为内应。迈外虽酬 许,内甚震惧。安穆见其惶骇,虑事必泄,乃驰归。时玄以迈为竟陵太守,迈不知 所为,便下船欲之郡。是夜,玄与迈书曰:“北府人情云何?卿近见刘讳何所道?” 迈谓玄已知其谋,晨起白之。玄惊惧,封迈为重安侯,既而嫌迈不执安穆,使得逃 去,乃杀之。诛元德、扈兴、厚之等。召桓谦、卞范之等谋拒高祖。谦等曰:“亟 遣兵击之。”玄曰:“不然。彼兵速锐,计出万死。若行遣水军,不足相抗;如有 蹉跌,则彼气成而吾事败矣!不如屯大众于覆舟山以待之。彼空行二百里,无所措 手,锐气已挫,既至,忽见大军,必惊惧骇愕。我案兵坚阵,勿与交锋。彼求战不 得,自然散走。此计之上也。”谦等固请,乃遣顿丘太守吴甫之、右卫将军皇甫敷 北拒义军。玄自闻军起,忧惧无复为计。或曰:“刘讳等众力甚弱,岂办之有成, 陛下何虑之甚!”玄曰:“刘讳足为一世之雄,刘毅家无担石之储,摴蒲一掷百万; 何无忌,刘牢之甥,酷似其舅。共举大事,何谓无成。”
众推高祖为盟主,移檄京邑,曰:
夫治乱相因,理不常泰,狡焉肆虐,或值圣明。自我大晋,阳九屡构。隆安以 来,难结皇室。忠臣碎于虎口,贞良弊于豺狼。逆臣桓玄,陵虐人鬼,阻兵荆郢, 肆暴都邑。天未亡难,凶力繁兴,逾年之间,遂倾皇祚。主上播越,流幸非所;神 器沉沦,七庙毁坠。夏后之罹浞、豷,有汉之遭莽、卓,方之于玄,未足为喻。自 玄篡逆,于今历年,亢旱弥时,民无生气。加以士庶疲于转输,文武困于造筑,父 子乖离,室家分散,岂唯《大东》有杼轴之悲,《摽梅》有倾筐之怨而已哉!仰观 天文,俯察人事,此而能久,孰有可亡!凡在有心,谁不扼腕。讳等所以叩心泣血, 不遑启处者也。是故夕寐宵兴,援奖忠烈,潜构崎岖,险过履虎。辅国将军刘毅、 广武将军何无忌、镇北主簿孟昶、兗州主簿魏咏之、宁远将军刘道规、龙骧将军刘 籓、振威将军檀凭之等,忠烈断金,精贯白日,荷戈奋袂,志在毕命。益州刺史毛 璩,万里齐契,扫定荆楚。江州刺史郭昶之,奉迎主上,宫于寻阳。镇北参军王元 德等,并率部曲,保据石头。扬武将军诸葛长民,收集义士,已据历阳。征虏参军 庾赜之等,潜相连结,以为内应。同力协规,所在蜂起,即日斩伪徐州刺史安城王 修、青州刺史弘首。义众既集,文武争先,咸谓不有一统,则事无以辑。讳辞不获 已,遂总军要。庶上凭祖宗之灵,下罄义夫之力,翦馘逋逆,荡清京辇。公侯诸君, 或世树忠贞,或身荷爵宠,而并俯眉猾竖,自效莫由,顾瞻周道,宁不吊乎!今日 之举,良其会也。讳以虚薄,才非古人,接势于已替之机,受任于既颓之运。丹诚 未宣,感慨愤跃,望霄汉以永怀,眄山川以增厉。授檄之日,神驰贼廷。
以孟昶为长史,总摄后事;檀凭之为司马。百姓愿从者千余人。三月戊午朔, 遇吴甫之于江乘。甫之,玄骁将也,其兵甚锐。高祖躬执长刀,大呼以冲之,众皆 披靡,即斩甫之。进至罗落桥,皇甫敷率数千人逆战。宁远将军檀凭之与高祖各御 一队,凭之战败见杀,其众退散。高祖进战弥厉,前后奋击,应时摧破,即斩敷首。 初,高祖与何无忌等共建大谋,有善相者相高祖及无忌等并当大贵,其应甚近,惟 云凭之无相。高祖与无忌密相谓曰:“吾等既为同舟,理无偏异。吾徒咸皆富贵, 则檀不应独殊。”深不解相者之言。至是而凭之战死,高祖知其事必捷。
玄闻敷等并没,愈惧,使桓谦屯东陵口,卞范之屯覆舟山西,众合二万。己未 旦,义军食毕,弃其余粮,进至覆舟山东,使丐士张旗帜于山上,以为疑兵;玄又 遣武骑将军庾祎之,配以精卒利器,助谦等。高祖躬先士卒以奔之,将士皆殊死战, 无不一当百,呼声动天地。时东北风急,因命纵火,烟焰张天,鼓噪之音震京邑。 谦等诸军,一时土崩。玄始虽遣军置阵,而走意已决,别使领军将军殷仲文具舟于 石头,仍将子侄浮江南走。庚申,高祖镇石头城,立留台,总百官,焚桓温神主于 宣阳门外,造晋新主,立于太庙。遣诸将帅追玄,尚书王嘏率百官奉迎乘舆。司徒 王谧与众议推高祖领扬州,固辞。乃以谧为录尚书事,领扬州刺史。于是推高祖为 使持节、都督扬徐兗豫青冀幽并八州诸军事、领军将军、徐州刺史。
先是,朝廷承晋氏乱政,百司纵弛,桓玄虽欲厘整,而众莫从之。高祖以身范 物,先以威禁内外,百官皆肃然奉职。二三日间,风俗顿改。且桓玄虽以雄豪见推, 而一朝便有极位,晋氏四方牧守及在朝大臣,尽心伏事,臣主之分定矣。高祖位微 于朝,众无一旅,奋臂草莱之中,倡大义以复皇祚。由是王谧等诸人时众民望,莫 不愧而惮焉。
诸葛长民失期不得发,刁逵执送之,未至而玄败。玄经寻阳,江州刺史郭昶之 备乘舆法物资之。玄收略得二千余人,挟天子走江陵。冠军将军刘毅、辅国将军何 无忌、振武将军刘道规率诸军追讨。尚书左仆射王愉、愉子荆州刺史绥等,江左冠 族。绥少有重名,以高祖起自布衣,甚相凌忽。绥,桓氏甥,亦有自疑之志。高祖 悉诛之。四月,奉武陵王遵为大将军,承制,大赦天下,唯桓玄一祖后不在赦例。
初,高祖家贫,尝负刁逵社钱三万,经时无以还。逵执录甚严,王谧造逵见之, 密以钱代还,由是得释。高祖名微位薄,盛流皆不与相知,唯谧交焉。桓玄将篡, 谧手解安帝玺绂,为玄佐命功臣。及义旗建,众并谓谧宜诛,唯高祖保持之。刘毅 尝因朝会,问谧玺绂所在,谧益惧。及王愉父子诛,谧从弟谌谓谧曰:“王驹无罪, 而义旗诛之,此是剪除胜己,以绝民望。兄既桓氏党附,名位如此,欲求免得乎?” 驹,愉小字也。谧惧,奔于曲阿。高祖笺白大将军,深相保谧,迎还复位。光禄勋 丁承之、左卫将军褚粲、游击将军司马秀役使官人,为御史中丞王祯之所纠察,谢 笺言辞怨忿。承之造司宜藏。高祖与大将军笺,白“粲等备位大臣,所怀必尽,执 宪不允,自应据理陈诉,而横兴怨忿,归咎有司,宜加裁当,以清风轨”。并免官。
桓玄兒子韶,聚众向历阳,高祖命辅国将军诸葛长民击走之。无忌、道规破玄 大将郭钤等于桑落洲,众军进据寻阳。加高祖督江州诸军事。玄既还荆郢,大聚兵 众,召水军造楼船、器械,率众二万,挟天子发江陵,浮江东下,与冠军将军刘殷 等相遇于峥嵘洲,众军下击,大破之。玄弃众,复挟天子还复江陵。玄党殷仲文奉 晋二皇后还京师。玄至江陵,因西走。南郡太守王腾之、荆州别驾王康产奉天子入 南郡府。初,征虏将军、益州刺史毛璩,遣从孙祐之与参军费恬送弟丧下,有众二 百。璩弟子修之时为玄屯骑校尉,诱玄以入蜀。至枚回洲,恬与祐之迎射之。益州 督护冯迁斩玄首,传京师,又斩玄子升于江陵市。
初,玄败于峥嵘洲,义军以为大事已定,追蹑不速。玄死几一旬,众军犹不至。 玄从子振逃于华容之涌中,招聚逆党数千人,晨袭江陵城,居民竞出赴之。腾之、 康产皆被杀。桓谦先匿于沮川,亦聚众以应。振为玄举哀,立丧廷。谦率众官奉玺 绶于安帝。无忌、道规既至江陵,与桓振战于灵溪。玄党冯该又设伏于杨林,义军 奔败,退还寻阳。兗州刺史辛禺怀贰。会北青州刺史刘该反,禺求征该,次淮阴, 又反。禺长史羊穆之斩禺,传首京师。十月,高祖领青州刺史。甲仗百人入殿。
刘毅诸军复进至夏口。毅攻鲁城,道规攻偃月垒,皆拔之。十二月,诸军进平 巴陵。义熙元年正月,毅等至江津,破桓谦、桓振,江陵平。天子反正。三月,天 子至自江陵。诏曰:
古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列贯三辰,神人代序,谅理本于造昧,而运周 于万叶。故盈否时袭,四灵通其变;王道或昧,贞贤拯其危。天命所以永固,人心 所以攸穆。虽夏、周中倾,赖靡、申之绩,莽、伦载窃,实二代是维,或乘资藉号, 或业隆异世,犹诗书以之休咏,记策用为美谈。未有因心抚民,而诚发理应,援神 器于已沦,若在今之盛者也。朕以寡昧,遭家不造,越自遘闵,属当屯极。逆臣桓 玄,乘衅纵慝,穷凶恣虐,滔天猾夏。遂诬罔人神,肆其篡乱。祖宗之基既湮,七 庙之飨胥殄,若坠渊谷,未足斯譬。
皇度有晋,天纵英哲,使持节、都督扬徐兗豫青冀幽并江九州诸军事、镇军将 军、徐青二州刺史,忠诚天亮,神武命世,用能贞明协契,义夫响臻。故顺声一唱, 二溟卷波;英风振路,宸居清翳。暨冠军将军毅、辅国将军无忌、振武将军道规, 舟旗遄迈,而元凶传首;回戈叠挥,则荆、汉雾廓。俾宣、元之祚,永固于嵩、岱; 倾基重造,再集于朕躬。宗庙歆七百之祜,皇基融载新之命。念功惟德,永言铭怀。 固已道冠开辟,独绝终古,书契以来,未之前闻矣。虽则功高靡尚,理至难文,而 崇庸命德,哲王攸先者,将以弘道制治,深关盛衰。故伊、望膺殊命之锡,桓、文 飨备物之礼,况宏征不世,顾邈百代者,宜极名器之隆,以光大国之盛。而镇军谦 虚自衷,诚旨屡显。朕重逆仲父,乃所以愈彰德美也。镇军可进位侍中、车骑将军、 都督中外诸军事,使持节、徐青二州刺史如故。显祚大邦,启兹疆宇。
高祖固让;加录尚书事,又不受,屡请归籓。天子不许,遣百僚敦劝,又亲幸 公第。高祖惶惧,诣阙陈请,天子不能夺。是月,旋镇丹徒。天子重遣大使敦劝, 又不受。乃改授都督荆、司、梁、益、宁、雍、凉七州,并前十六州诸军事,本官 如故。于是受命解青州,加领兗州刺史。
卢循浮海破广州,获刺史吴隐之。即以循为广州刺史,以其同党徐道覆为始兴 相。二年三月,督交、广二州。十月,高祖上言曰:“昔天祸皇室,巨狡纵篡,臣 等义惟旧隶,豫蒙国恩,仰契信顺之符,俯厉人臣之愤,虽社稷之灵,抑亦事由众 济。其翼奖忠勤之佐,文武毕力之士,敷执在己之谦,用亏国体之大,辄申摄众军 先上,同谋起义,始平京口、广陵二城。臣及抚军将军毅等二百七十二人,并后赴 义出都,缘道大战,所余一千五百六十六人。又辅国将军长民、故给事中王元德等 十人,各一千八百四十八人,乞正封赏。其西征众军,须论集续上。”于是尚书奏 封唱义谋主镇军将军讳豫章郡公,食邑万户,赐绢三万匹。其余封赏各有差。镇军 府佐吏,降故太傅谢安府一等。十一月,天子重申前令,加高祖侍中,进号车骑将 军、开府仪同三司。固让。诏遣百僚敦劝。三年二月,高祖还京师,将诣廷尉;天 子先诏狱官不得受,诣阙陈让,乃见听。旋于丹徒。
闰月,府将骆冰谋作乱,将被执,单骑走,追斩之。诛冰父永嘉太守球。球本 东阳郡史,孙恩之乱,起义于长山,故见擢用。初,桓玄之败,以桓冲忠贞,署其 孙胤。至是冰谋以胤为主,与东阳太守殷仲文潜相连结。乃诛仲文及仲文二弟。凡 桓玄余党,至是皆诛夷。
天子遣兼太常葛籍授公策曰:“有扈滔天,夷羿乘衅,乱节干纪,实挠皇极。 贼臣桓玄,怙宠肆逆,乃摧倾华、霍,倒拔嵩、岱,五岳既夷,六地易所。公命世 英纵,藏器待时,因心资敬,誓雪国耻。慨愤陵夷,诚发宵寐。既而岁月屡迁,神 器已远,忠孝幽寄,实贯三灵。尔乃介石胜机,宣契毕举,诉苍天以为正,挥义旅 而一驱;奔锋数百,势烈激电,百万不能抗限,制路日直植城。遂使冲鲸溃流,暴 鳞奔汉,庙胜远加,重氛载涤,二仪廓清,三光反照,事遂永代,功高开辟,理微 称谓,义感朕心。若夫道为身济,犹縻厥爵,况乃诚德俱深,勋冠天人者乎!是用 建兹邦国,永祚山河,言念载怀,匪云足报。往钦哉!俾屏余一人,长弼皇晋,流 风垂祚,晖烈无穷。其降承嘉策,对扬朕命。”十二月,司徒、录尚书、扬州刺史 王谧薨。
四年正月,征公入辅,授侍中、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录尚书、 徐兗二州刺史如故。表解兗州。先是,遣冠军刘敬宣伐蜀贼谯纵,无功而返。九月, 以敬宣挫退,逊位,不许。乃降为中军将军,开府如故。
初,伪燕王鲜卑慕容德僭号于青州,德死,兄子超袭位,前后数为边患。五年 二月,大掠淮北,执阳平太守刘千载、济南太守赵元,驱略千余家。三月,公抗表 北讨,以丹阳尹孟昶监中军留府事。四月,舟师发京都,溯淮入泗。五月,至下邳, 留船舰辎重,步军进琅邪;所过皆筑城留守。鲜卑梁父、莒城二戍并奔走。慕容超 闻王师将至,其大将公孙五楼说超:“宜断据大岘,刈除粟苗,坚壁清野以待之。 彼侨军无资,求战不得,旬月之间,折棰以笞之耳。”超不从,曰:“彼远来疲劳, 势不能久;但当引令过岘,我以铁骑践之,不忧不破也。岂有预芟苗稼,先自蹙弱 邪!”初,公将行,议者以为贼闻大军远出,必不敢战。若不断大岘,当坚守广固, 刈粟清野,以绝三军之资,非唯难以有功,将不能自反。公曰:“我揣之熟矣。鲜 卑贪,不及远计,进利克获,退惜粟苗。谓我孤军远入,不能持久,不过进据临朐, 退守广固。我一得入岘,则人无退心,驱必死之众,向怀贰之虏,何忧不克!彼不 能清野固守,为诸君保之。”公既入岘,举手指天曰:“吾事济矣!”
六月,慕容超遣五楼及广宁王贺赖卢先据临朐城。既闻大军至,留羸老守广固, 乃悉出。临朐有巨蔑水,去城四十里,超告五楼曰:“急往据之,晋军得水,则难 击也。”五楼驰进。龙骧将军孟龙符领骑居前,奔往争之,五楼乃退。众军步进, 有车四千两,分车为两翼,方轨徐行,车悉张幔,御者执槊,又以轻骑为游军。军 令严肃,行伍齐整。未及临朐数里,贼铁骑万余,前后交至。公命兗州刺史刘籓、 弟并州刺史道怜、谘议参军刘敬宣、陶延寿、参军刘怀玉、慎仲道、索邈等,齐力 击之。日向昃,公遣谘议参军檀韶直趋临朐。韶率建威将军向弥、参军胡籓驰往, 既日陷城,斩其牙旗,悉虏超辎重。超闻临朐已拔,引众走。公亲鼓之,贼乃大破。 超遁还广固。获超马、伪辇、玉玺、豹尾等,送于京师;斩其大将段晖等十余人, 其余斩获千计。明日,大军进广固,既屠大城。超退保小城。于是设长围守之,围 高三丈,外穿三重堑。停江、淮转输,馆谷于齐土。抚纳降附,华戎欢悦;援才授 爵,因而任之。七月,诏加公北青、冀二州刺史。超大将垣遵、遵弟苗并率众归顺。 公方治攻具,城上人曰:“汝不得张纲,何能为也。”纲者,超伪尚书郎,其人有 巧思。会超遣纲称籓于姚兴,乞师请救。兴伪许之,而实惮公,不敢遣。纲从长安 还,泰山太守申宣执送之。乃升纲于楼上,以示城内,城内莫不失色。于是使纲大 治攻具。超求救不获,纲反见虏,转忧惧,乃请称籓,求割大岘为界,献马千匹。 不听,围之转急。河北居民荷戈负粮至者,日以千数。
录事参军刘穆之,有经略才具,公以为谋主,动止必谘焉。时姚兴遣使告公云: “慕容见与邻好,又以穷告急,今当遣铁骑十万,径据洛阳。晋军若不退者,便当 遣铁骑长驱而进。”公呼兴使答曰:“语汝姚兴,我定燕之后,息甲三年,当平关、 洛。今能自送,便可速来!”穆之闻有羌使,驰入,而公发遣已去。以兴所言并答, 具语穆之。穆之尤公曰:“常日事无大小,必赐与谋之。此宜善详之,云何卒尔便 答?公所答兴言,未能威敌,正足怒彼耳。若燕未可拔,羌救奄至,不审何以待之?” 公笑曰:“此是兵机,非卿所解,故不语耳。夫兵贵神速,彼若审能遣救,必畏我 知,宁容先遣信命。此是其见我伐燕,内已怀惧,自张之辞耳。”九月,进公太尉、 中书监,固让。伪徐州刺史段宏先奔索虏,十月,自河北归顺。
张纲治攻具成,设诸奇巧,飞楼木幔之属,莫不毕备。城上火石弓矢,无所用 之。六年二月丁亥,屠广固。超逾城走,征虏贼曹乔胥获之,杀其亡命以下,纳口 万余,马二千匹。送超京师,斩于建康市。
公之北伐也,徐道覆仍有窥窬之志,劝卢循乘虚而出,循不从。道覆乃至番禺 说循曰:“本住岭外,岂以理极于此,正以刘公难与为敌故也。今方顿兵坚城之下, 未有旋日。以此思归死士,掩袭何、刘之徒,如反掌耳。不乘此机而保一日之安, 若平齐之后,小息甲养众,不过一二年间,必玺书征君。若刘公自率众至豫章,遣 锐师过岭,虽复将军神武,恐必不能当也。今日之机,万不可失。既克都邑,倾其 根本。刘公虽还,无能为也。”循从之,乃率众过岭。是月,寇南康、庐陵、豫章, 诸郡守皆委任奔走。于时平齐问未至,既驰使征公。公之初克齐也,欲停镇下邳, 清荡河、洛,既而被征使至,即日班师。
镇南将军何无忌与徐道覆战于豫章,败绩,无忌被害,内外震骇。朝廷欲奉乘 舆北走就公,寻知贼定未至,人情小安。公至下邳,以船运辎重,自率精锐步归。 至山阳,闻无忌被害,则虑京邑失守,乃卷甲兼行,与数十人至淮上,问行旅以朝 廷消息。人曰:“贼尚未至,刘公若还,便无所忧也。”公大喜,单船过江,径至 京口,众乃大安。四月癸未,公至京师,解严息甲。
抚军将军刘毅抗表南征,公与毅书曰:“吾往习击妖贼,晓其变态,新获奸利, 其锋不可轻。宜须装严毕,与弟同举。”又遣毅从弟籓往止之。毅不从,舟师二万, 发自姑孰。循之初下也,使道覆向寻阳,自寇湘中诸郡。荆州刺史道规遣军至长沙, 为循所败。径至巴陵,将向江陵。道覆闻毅上,驰使报循曰:“毅兵众甚盛,成败 事系之于此,宜并力摧之。若此克捷,天下无复事矣。根本既定,不忧上面不平也。” 循即日发巴陵,与道覆连旗而下。别有八艚舰九枚,起四层,高十二丈。公以南籓 覆没,表送章绶,诏不听。五月,刘毅败绩于桑落洲,弃船步走,余众不得去者, 皆为贼所擒。初,循至寻阳,闻公已还,不信也。既破毅,乃审凯入之问,并相视 失色。循欲退还寻阳,进平江陵,据二州以抗朝廷。道覆谓宜乘胜径进,固争之。 疑议多日,乃见从。
毅败问至,内外汹扰。于时北师始还,多创痍疾病。京师战士,不盈数千。贼 既破江、豫二镇,战士十余万,舟车百里不绝。奔败还者,并声其雄盛。孟昶、诸 葛长民惧寇渐逼,欲拥天子过江,公不听,昶固请不止。公曰:“今重镇外倾,强 寇内逼,人情危骇,莫有固志。若一旦迁动,便自瓦解土崩,江北亦岂可得至!设 令得至,不过延日月耳。今兵士虽少,自足以一战。若其克济,则臣主同休;苟厄 运必至,我当以死卫社稷,横尸庙门,遂其由来以身许国之志,不能远窜于草间求 活也。我既决矣,卿勿复言!”昶恐其不济,乃为表曰:“臣讳北讨,众并不同, 唯臣赞讳行计,致使强贼乘间,社稷危逼,臣之罪也。今谨引分以谢天下。”封表 毕,乃仰药而死。
于是大开赏募,投身赴义者,一同登京城之科。发居民治石头城,建牙戒严。 时议者谓宜分兵守诸津要。公以为:“贼众我寡,若分兵屯,则人测虚实。且一处 失利,则沮三军之心。今聚众石头,随宜应赴,既令贼无以测多少,又于众力不分。 若徒旅转集,徐更论之耳。”移屯石头,乃栅淮断查浦。既而群贼大至,公策之曰: “贼若于新亭直进,其锋不可当,宜且回避,胜负之事,未可量也;若回泊西岸, 此成擒耳。”
道覆欲自新亭、白石焚舟而上。循多疑少决,每欲以万全为虑,谓道覆曰: “大军未至,孟昶便望风自裁,大势言之,自当计日溃乱。今决胜负于一朝,既非 必定之道,且杀伤士卒,不如按兵待之。”公于时登石头城以望循军,初见引向新 亭,公顾左右失色;既而回泊蔡洲。道覆犹欲上,循禁之。自是众军转集,修治越 城,筑查浦、药园、廷尉三垒,皆守以实众。冠军将军刘敬宣屯北郊,辅国将军孟 怀玉屯丹阳郡西,建武将军王仲德屯越城,广武将军刘默屯建阳门外。使宁朔将军 索邈领鲜卑具装虎班突骑千余匹,皆被练五色,自淮北至于新亭。贼并聚观,咸畏 惮之;然犹冀京邑及三吴有应之者。遣十余舰来拔石头栅。公命神弩射之,发辄摧 陷,循乃止,不复攻栅。设伏兵于南岸,使羸老悉乘舟舰向白石。公忧其从白石步 上,乃率刘毅、诸葛长民北出拒之,留参军徐赤特戍南岸,命坚守勿动。公既去, 贼焚查浦步上,赤特军战败,死没有百余人。赤特弃余众,单舸济淮,贼遂率数万 屯丹阳郡。公率诸军驰归,众忧贼过,咸谓公当径还拒战,公先分军还石头,众莫 之晓。解甲息士,洗浴饮食之,乃出列陈于南塘。以赤特违处分,斩之。命参军诸 葛叔度、硃龄石率劲勇士千余人过淮。群贼数千,皆长刀矛钅延,精甲曜日,奋跃 争进。龄石所领多鲜卑,善步槊,并结陈以待之。贼短兵弗能抗,死伤者数百人, 乃退走。会日暮,众亦归。
刘毅之败,豫州主簿袁兴国反叛,据历阳以应贼。琅邪内史魏顺之遣将谢宝讨 斩之。兴国司马袭宝,顺之不救而退,公怒斩之。顺之,咏之之弟也。于是功臣震 慑,莫敢不用命。六月,更授公太尉、中书监,加黄钺。受黄钺,余固辞。以司马 庾悦为建威将军、江州刺史,自东阳出豫章。七月庚申,群贼自蔡洲南走,还屯寻 阳。遣辅国将军王仲德、广川太守刘钟、河间太守蒯恩追之。公还东府,大治水军, 皆大舰重楼,高者十余丈。卢循遣其大将荀林寇江陵,桓谦先于江陵奔羌,又自羌 入蜀,伪主谯纵以为荆州刺史。谦及谯道福率军二万,出寇江陵,适与林会,相去 百余里。荆州刺史道规斩谦于枝江,破林于江津,追至竹町,斩之。初,循之走也, 公知其必寇江陵,登遣淮陵内史索邈领马军步道援荆州;又遣建威将军孙季高率众 三千,自海道袭番禺。江州刺史庾悦至五亩峤,贼遣千余人据断峤道,悦前驱鄱阳 太守虞丘进攻破之。公治兵大办。十月,率兗州刺史刘籓、宁朔将军檀韶等舟师南 伐。以后将军刘毅监太尉留守府,后事皆委焉。是月,徐道覆率众三万寇江陵。荆 州刺史道规又大破之,斩首万余级,道覆走还盆口。初,公之遣索邈也,邈在道为 贼所断,道覆败后方达。自循东下,江陵断绝京邑之问,传者皆云已没。及邈至, 方知循走。
循初自蔡洲南走,留其亲党范崇民五千人,高舰百余,戍南陵。王仲德等闻大 军且至,乃进攻之。十一月,大破崇民军,焚其舟舰,收其散卒。循广州守兵,不 以海道为防。是月,建威将军孙季高乘海奄至,而城池峻整,兵犹数千。季高焚贼 舟舰,悉力而上,四面攻之,即日屠其城。循父以轻舟奔始兴。季高抚其旧民,戮 其亲党,勒兵谨守。初,公之遣季高也,众咸以海道艰远,必至为难;且分撤见力, 二三非要。公不从。敕季高曰:“大军十二月之交,必破妖虏。卿今时当至广州, 倾其巢窟,令贼奔走之日,无所归投。”季高受命而行,如期克捷。
循方治兵旅舟舰,设诸攻备。公欲御以长算,乃屯军雷池。贼扬声不攻雷池, 当乘流径下。公知其欲战,且虑贼战败,或于京江入海,遣王仲德以水舰二百于吉 阳下断之。十二月,循、道覆率众数万,方舰而下,前后相抗,莫见舳舻之际。公 悉出轻利斗舰,躬提幡鼓,命众军齐力击之;又上步骑于西岸。右军参军庾乐生乘 舰不进,斩而徇之,于是众军并踊腾争先。军中多万钧神弩,所至莫不摧陷。公中 流蹙之,因风水之势,贼舰悉泊西岸,上军先备火具,乃投火焚之。烟焰张天,贼 众大败,追奔至夜乃归。循等还寻阳。初分遣步军,莫不疑怪,及烧贼舰,众乃悦 服。召王仲德,请还为前驱,留辅国将军孟怀玉守雷池。循闻有大军上,欲走向豫 章,乃悉力栅断左里。大军至左里,将战,公所执麾竿折,折幡沈水,众并怪惧。 公欢笑曰:“往年覆舟之战,幡竿亦折;今者复然,贼必破矣。”即攻栅而进。循 兵虽殊死战,弗能禁。诸军乘胜奔之,循单舸走。所杀及投水死,凡万余人。纳其 降附,宥其逼略。遣刘籓、孟怀玉轻军追之。循收散卒,尚有数千人,径还广州。 道覆还保始兴。公旋自左里,天子遣侍中、黄门劳师于行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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