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_列传卷八十七部分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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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阅典籍:《魏书》——「魏书·列传卷八十七」原文
沮渠蒙逊死后,他的第三个儿子沮渠牧犍继任其位,自称河西王,派遣使者来朝廷请命。
先前,世祖曾派李顺迎娶沮渠蒙逊的女儿为夫人,恰巧当时蒙逊去世,沮渠牧犍秉承父亲临终嘱咐,把妹妹送到京师,被封为右昭仪。沮渠牧犍把他的年号改为承和元年(433)。世祖又派李顺授任沮渠牧犍为使持节,侍中,都督凉州、沙州、河州三州以及西域羌戎各地军事,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领护西戎校尉,凉州刺史,河西王。沮渠牧犍因为没有功劳而得到朝廷的封授和赏赐,就把李顺留下来,上表请求皇帝授予他安某某、平某某一类的称号,皇帝很客气地未予允许。沮渠牧犍娶了世祖的妹妹武威公主,派他的丞相宋繇前来进表致谢,并进献马五百匹,黄金五百斤。宋繇又奏请皇帝给武威公主和牧犍的母亲确定妃后的称号。朝廷大臣们计议,认为按照礼法规定,母亲应凭儿子的地位而显贵,妻子应随从丈夫的爵位,牧犍的母亲最好称之为河西国太后,武威公主在他的国内可以称王后,在京师则应称公主,世祖同意了这种意见。沮渠牧犍派他的将军沮渠旁周到京师来朝贡,世祖就派侍中古弼、尚书李顺赐给他相应等级的侍臣衣服,并征召牧犍的儿子沮渠封坛来朝廷侍奉皇帝。诅渠牧犍就派遣封坛来京师朝见皇帝。
太延五年(439),世祖派遣尚书贺多罗出使凉州,并且观察河西国内的动静虚实。因为沮渠牧犍虽然对朝廷称藩进贡,但实际上有许多乖迕悖逆的事实,于是世祖领兵亲自前往征讨他。皇帝诏令朝廷公卿写下诏书声讨沮渠牧犍说:“河西王外表上服从大魏新颁的历法,但在其内部却不肯放弃其超越本分的帝王称号,这是第一大罪状。人口户籍和区域地图不在朝廷官府登记,按照土地数量计征的田赋,不向朝廷司农缴纳,这是第二大罪状。既然接受朝廷封授的王爵,又接受伪职,博取两方面的殊荣,骗取朝廷认为其专一不二的宠信,这是第三大罪状。明知朝廷志在安抚边远地区,而有意违背圣上的方略,切断边地商人交纳的税收,断绝过往旅客的道路,这是第四大罪状。在西北各部族中有意宣扬自己,自逞高傲骄横,这是第五大罪状。擅自坐地聚敛财物,不愿向朝廷进献奉贡,这是第六大罪状。北边依托反叛的胡虏,南边交结仇池之国,倚仗他人军队的援助,互相扶持,狼狈为奸,这是第七大罪状。奉承朝廷敕令超过限度,动辄假借名义进行征伐、镇压,这是第八大罪状。敌寇得以保全就感到高兴,朝廷若有失败则幸灾乐祸,对待朝廷使者轻侮怠慢,不以礼相待,这是第九大罪状。既然与魏室公主匹配婚姻,所受到的宠幸已超过元勋旧臣,还要恣意纵欲,与其兄嫂私通,这是第十大罪状。既违背夫妻伉俪的体统,不专行男女婚姻的理义,又公然用毒药施以毒害,企图谋杀武威公主,这是第十一大罪状。对大魏朝廷的人严加防备,派人把守边关要塞,如同对待仇寇,这是第十二大罪状。身为藩臣有这样多的罪行,难道还可以宽恕吗?先施以号令然后再发兵诛剿,这是自古以来王者的常道。倘若你亲自率领群臣,手执礼品出郊迎接圣上车驾,见马首而进谒参拜,这才是上策;大魏六军到达之后,你能够反绑双手,并抬着棺材随从于后,以表示投降改悔的决心,这是中策。如果你执迷不悟,不及时悔改,那就只会落得身死族灭,终成当今的最大耻辱。你应当慎重考虑,自己求得更多的福分才是。”
官军渡过黄河,沮渠牧犍得知以后说:“为什么非要这样啊?”他采用他的左丞相姚定国的计谋,不肯出城迎接,派人向蠕蠕国求救,又遣他的弟弟沮渠董来率兵一万多人在城南抗拒官军,战败而退。世祖到达姑臧之后,派遣使者晓喻沮渠牧犍,令他出来迎接。牧犍听说蠕蠕派兵到善无侵犯骚扰,侥幸希望世祖率军返回,就加固防守。牧犍之兄的儿子沮渠祖越城出来投降,把城内的情况全都告知官军,世祖就领各路兵马攻城,牧犍的另一个侄儿沮渠万年率领部下又来投降。攻占了城池之后,沮渠牧犍同他的左右文武官员全部反缚自己,向世祖当面请罪,世祖令人解开他们的束缚。于是,将凉州民户三万余家迁到京师。
先前,在太延年间,有一位父老在敦煌城东门投下一封书信,忽然不见其人,这封书信只有一张纸,上面写了八个字,信上说:“凉王三十年,若七年。”又一次在雷击的地方拾得一块石头,石头上用红字写道:“河西、河西三十年,破带石,乐七年。”带石,是一座山的名称,在姑臧南山祀庙的一侧,道路泥泞陷塌,不能通行。沮渠牧犍的征南大将军沮渠董来说:“难道祀庙还懂得什么道理吗?”就拆毁祀庙,砍伐树木,辟开一条道路得以通行。沮渠牧犍继位之后,果然只过了七年就被消灭,就如同书信和石头上所预言的那样。沮渠牧犍与其嫂李氏勾搭成奸,他们兄弟三人传相宠爱她。李氏与牧犍的姐姐合谋用毒药杀害武威公主,皇帝派医生带上解毒药乘驿车驰往急救,使公主得以痊愈。皇帝下令征召李氏,沮渠牧犍拒不遣送,以丰厚的待遇把她送到酒泉居住,皇帝大怒。但是在把牧犍打败之后,皇帝还是把他当作妹夫来看待。牧犍的母亲死了以后,用王太妃的礼仪厚葬她。皇上又为沮渠蒙逊的坟墓设置了三十家守墓之人。后来又改授沮渠牧犍为征西大将军,河西王的称号不变。
当初,官军还没有进入凉州的时候,沮渠牧犍派人用刀斧劈开官府的仓库,拿走金银珠玉和珍奇器物,事后没有再把府库的门封闭起来。一些市井小民趁机进入府库进行偷盗,所有大小物件荡然无存。有关官员四处搜寻盗窃的人都没有找到。真君八年(447),牧犍的亲信和守卫府库的人告发了这件事,皇帝就令人进行追究,搜查牧犍的家中,找出了他所藏匿的全部珍宝器物。又有人告发沮渠牧犍父子家中藏有许多毒药,前后暗中用毒药杀死一百多人;牧犍的姊妹都懂得巫术的邪门左道,经常聚集在一起干荒淫佚乐之事,毫无羞耻惭愧的颜色。起先有一个..宾国的僧人名叫昙无谶,来到东边的鄯善国,自称有方术“能驱使鬼给人治病,能让女人多生孩子”,这人与鄯善王的妹妹曼头陀林私通。后来他的劣迹被发觉,他就逃走投奔到了凉州。沮渠蒙逊对他非常宠幸,把他称为“圣人”。昙无谶把男女交接的房中术教授给女人,沮渠蒙逊的所有女儿、儿媳都到他那里接受这种法术。世祖从使者那里知道了这种事,使者向他陈说昙无谶的种种法术,他就要征召昙无谶来京师。沮渠蒙逊拒不遣送,于是就把这些事揭露出来,将昙无谶捉来拷打讯问,并把他杀掉。到这个时候,皇帝全部知道了内情,于是就赐右昭仪沮渠氏自杀,并诛灭她的宗族,惟有沮渠万年和沮渠祖由于先前已投降了朝廷而得以幸免。这一年,又有人告发沮渠牧犍还在同他过去的臣民暗中交结往来,图谋反叛,皇帝就诏令司徒崔浩在武威公主的宅第赐牧犍死。沮渠牧犍同公主诀别,徘徊很久才自杀身亡,朝廷用藩王的礼仪埋葬了他,给他定谥号为哀王。到武威公主死后,皇帝诏令把她同沮渠牧犍合葬为一处。武威公主没有生下男孩,有一个女儿,凭国甥的身份受到皇帝亲切的宠爱,并获准承袭她母亲的爵号称武威公主。
沮渠蒙逊的儿子沮渠秉,字季义。世祖因为他父亲的原因,授予他东雍州刺史之职。沮渠秉邪谄不正,诡计多端,真君年间,他就与河东蜀薛安都共同策划反叛朝廷。皇帝将他召到京师,交给他的兄弟把他给掐死了。
沮渠万年、沮渠祖都因他们先前已投降而得到信任,沮渠万年被授予安西将军、张掖王,沮渠祖被授予广武公。沮渠万年后来任冀州、定州二州刺史,又因图谋叛逆而获罪,与沮渠祖一道被处死。
私署凉州牧张实 鲜卑乞伏国仁 鲜卑秃发乌孤 私署凉王 李暠 卢水胡沮渠蒙逊
张实,字安逊,安定乌氏人。父轨,安士彦,散骑常侍。以晋室多难,阴图保 据河西,求为凉州,乃除持节、护羌校尉、凉州刺史。桓帝西略也,轨遣使贡其方 物。晋加号安西将军,封安乐乡侯,邑一千户。永嘉五年,晋以轨为镇西将军、都 督陇右诸军事,封霸城侯。寻进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愍帝即位,进拜司空, 封西平公,邑三千户。后拜侍中、太尉、凉州牧。轨年老多疾,拜实抚军大将军, 副凉州刺史。未几,轨风病积年,二子代行州事,闭绝音问,莫能知者。轨颇识天 文,每州内有贼,舆疾仰观曰:“无能为害。终如其言。”
实代统任,愍帝拜为使持节、都督凉州诸军事、西中郎将、凉州刺史、领护羌 校尉、西平公。刘曜陷长安,实自称侍中、司空、大都督、凉州牧,承制行事。于 时天下丧乱,秦雍之民死者十八九,唯凉州独全。实自恃众强,转为骄恣。平文皇 帝四年,实为左右阎沙等所杀。先是谣曰:“蛇利砲,蛇利砲,公头坠地而不觉。” 实所住室梁间有人象而无头,久之乃灭。实恶之,未几见杀。实弟茂统任。
茂字成逊,私署使持节、都督凉州诸军事、平西将军、护羌校尉、晾州牧、西 平公。诛阎沙等百余人。遣使朝贡。茂妻弟贾模兄弟谋害茂,茂杀之。刘曜上陇, 茂惧而降,曜以为太师、凉王。茂卒,无子,实子骏统任。
骏,字公庭,自称使持节、大将军、护羌校尉、凉州牧、西平公。遣使朝贡。 炀帝时,陇西人辛晏以枹罕降之,骏遂有河南之地,至于狄道,与石勒分境。
骏筑南城,起谦光殿于其中,穷珍极巧,又四面各起一殿,东曰宜阳青殿,南 曰朱阳赤殿,西曰正德白殿,北曰玄武黑殿,服章器物皆依色随四时居之,其旁有 直省寺署,一依方色。其奢僭如此,民以劳怨,骏议治石田,参军索孚谏曰;“凡 为治者,动不逆天机,作不破地德。昔后稷之播百谷,不垦磐石;禹决江河,不逆 流势。今欲徙石为田,运土殖谷,计所损用,亩盈百石,所收不过三石而已,窃所 未安。”骏怒,出孚为伊吾都尉。有石陨于破胡,焦而碎,声如击鼓,闻七百里。 其处气上黑如烟,烟首如赤飙。骏少而淫佚,常夜出微行,奸乱邑里,少年皆化之。 性又贪惏。有图秦陇意。以谷帛付民,岁收倍利,利不充者,簿卖田宅。
分武威、武兴、西平、张掖、酒泉、建康、西海、西郡、湟河、晋兴、广武十 一郡为凉州,以长子重华为刺史;金兴、晋城、武始、南安、永晋、大夏、武城、 汉中八郡为河州,以其宁戎校尉张瓘为刺史;敦煌、晋昌、高昌,西域都护、戊己 校尉、玉门大护军,三郡三营为沙州,以西胡校尉杨宣为刺史。骏私署大都督、大 将军、假凉王、督摄三州。始置诸祭酒、郎中、大夫、舍人、谒者之官,官号皆拟 天朝,而微辨其名。舞六佾,建豹尾,车服旌旗一如王者。轨保凉州,阴澹之力, 骏以阴氏门宗强盛,忌之,乃逼澹弟鉴令自杀,由是大失人情。骏既病,见鉴为崇, 遂死。时建国九年也。子重华统任。
重华,字太林。私署使持节、大都督、太尉公、护羌校尉、凉州牧、西平公、 假凉王。石虎遣麻秋率众渡河,城于长最,凉州震动。司马张耽荐主簿谢艾于重华, 重华任之。艾击斩秋将綦母安等。俘斩万五千人。重华遣使朝贡,自署丞相、凉王、 领秦雍凉三州牧。重华死。子曜灵统任。
曜灵,年十岁。自称大司马、凉州牧,以重华兄祚为抚军将军辅政。祚先蒸重 华母马氏,密说马氏以曜灵幼弱,须立长君,马从之,遂废曜灵而立祚。曜灵寻为 祚所杀。
祚,字太伯。既统任,自称大将军、凉州牧、凉公。专为奸虐,骏及垂华子女 未嫁者皆淫之,凉州人士咸赋《墙茨》。初,重华末年,有螽斯虫集安昌门外,缘 壁逆行。都尉常据谏曰:“螽斯是祚小字,今乃逆行,灾之大者,愿出之。”重华 曰:“子孙繁昌之征,何为灾也?吾昨梦祚摄位,方委以周公之事,辅翼世子,而 祚终杀曜灵焉。”
自署凉王,立宗庙,置百官,号和平元年。遣使朝贡。又追加轨以下王号。滥 杀谢艾于酒泉。郎中了琪谏祚僭窃,祚斩琪于阙下。废诸神祀,山川枯竭。置五都 尉,司人奸过。禁四品以下不得衣缯帛,庶人不得畜奴婢、乘车马。百姓怨愤。有 光状如车盖,声如雷,震动城邑。仲夏降霜。有神降,自称“玄冥”,与人交语, 祚日夜祈之,神言与其福利,祚信焉。众知祚必败,而祚暴虐弥甚。
明年,祚河州刺史张瓘起兵讨祚,骁骑将军宋混率众应瓘。混进攻姑臧,祚遣 侍中索孚伐瓘。有王鸾者,云“师出必败”,并陈祚三不道。祚以妖言惑众,斩之, 鸾临刑曰:“我死之后,军败于外,王死于内。”祚族之。宋混至姑臧,领军赵长 等开宫门应之。入殿称万岁,祚以长等破混也,出劳之。长以槊刺祚中额,祚奔入, 为厨士徐黑所杀,暴尸道左。城内咸称万岁。瓘等立重华少子玄靖统任。
玄靖,字元安。自署使持节、大都督、大将军、凉王。以瓘为尚书令、凉州牧 秉政,宋混为尚书仆射。
瓘性猜恶,赏罚皆以爱憎,无复网纪,郎中殷郇陈损益,谏瓘,曰:“虎生三 日能食肉,不须人教。”由是莫有言者。瓘与玄靖参乘出城,城北大桥三梁俱折。 瓘恶之,乃日日散钱帛,树私惠,而都街杀人,朝朝不绝。思为乱者十室而九。东 苑大冢上忽有池水;城东大泽,地忽火燃,广数里。乃杀宿嫌牛旋等以应水火之变。 瓘谋诛诸宋,废玄靖自立。先是,太白守舆鬼,占者以为州分,当有暴兵,故瓘欲 厌之。于是宋混率众诛瓘,瓘先杀妻子三十口,乃自杀。
玄靖以混为骠骑大将军、尚书令。混病死,弟玄安代辅政。以旱祈带石山,玄 安欲登之,弟名犯世宗讳曰:“世人云登此山者破家身亡。”玄安曰:“安有此也!” 策马登之,马倒伤足。御史房屋柱自烯焦折,或曰:“柱之为字也,左木右主; ‘宋’字含木,木焦,宋破而主存,灾之大也,宜防之。”又所乘马五匹,一夜中 髭尾秃,人曰:“尾之为字也,尸下毛,毛去尸,绝灭之征。”玄安曰:“吉凶在 天,知可如何。”未几,玄安司马张邕起兵杀玄安,尽诛宋氏。先是谣曰:“灭宋 者田土子。”
邕,一名野。邕刑杀过差,内外复思为乱,骏少子天锡因民心起兵杀邕,以冠 军大将军辅政。玄靖庶母郭氏以天锡擅权,与张氏疏宗谋诛之,事发,天锡杀玄靖 而自立。
天锡,字纯嘏,一名公纯。私署使持节、大都督、大将军、护羌校尉、凉州牧、 凉王。有火燃于泥中。天锡骄恣淫昏,不恤民务,元日与嬖人亵饮,既。阙二字 群臣朝贺,又不省其母。从事中郎张虑舆貙切谏,且求大觐,天锡不纳。昭成末, 苻坚遣将苟苌伐凉州,破之,天锡降于苌。初骏时谣曰:“刘新妇簸米,石新妇炊 羖,羝荡涤,簸张兒,张兒食之口正披。”是时姑臧及诸郡国童兒皆歌之,谓刘曜、 石虎并伐凉州不克,至坚而降之也。天锡至长安,坚拜为尚书。坚败于寿春,天锡 奔建康。
鲜卑乞伏国仁,出于陇西。其先如弗自漠北南出。五代祖祐邻并兼诸部,部众 渐盛。父司繁,拥部落降于苻坚,以为南单于,又拜镇西将军,镇勇士川。司繁死, 国仁代统任。苻坚之伐司马昌明,以国仁为前将军,领骑先锋。及坚之败,国仁叔 步颓叛于陇右,坚令国仁讨之,叔颓大悦,迎而推之,招集部落,众十余万。太祖 时,私署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秦州、河州牧,号年建义,署置官属,分部内 为十一郡,筑通士城以都之。
国仁死,弟乾归统事,自署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河南王,改年为太初, 署百官。登国中,迁于金城。南门自坏,乾归恶之,迁于苑川。寻为姚兴所破,又 奔枹罕,遂降姚兴,兴拜为河州刺史,封归义侯。寻还苑川。乾归乃背姚兴,私称 秦王,置百官,年号更始。遣使请援,太宗许之。后乾归田于五溪,枭集其手,寻 为兄子公府所杀。子炽磐杀公府,代统位。
炽磐,自称大将军、河南王,改年为永康。后袭秃发傉檀于乐都,灭之,乃私 署秦王,置百官,改年为建洪。后遣其尚书郎莫胡、积射将军乞伏又寅等贡黄金二 百斤,请伐赫连昌,世祖许之。及世祖平统万,炽磐乃遣其叔平元将军泥头、弟安 远将军度质于京师,又使其中书侍郎王恺、丞相从事中郎乌讷阗奉表贡其方物。炽 磐死,子暮末统任。
暮末,字安石跋。既立,改年为永洪。其尚书陇西辛进曾随炽磐游于后园,进 弹鸟丸,误伤暮末母面,至是杀进五族二十七人。暮末弟殊罗蒸炽磐左夫人秃发氏, 暮末知而禁之。殊罗惧,与叔父什夤谋杀暮末。秃发氏盗门钥于内,钥误,门者告 暮末,收其党与尽杀之。欲鞭什夤,什夤曰:“我负汝死,不负汝鞭。”暮末怒, 刳其腹,投尸于河。什夤母弟白养及去列颇有怨言,又杀之。政刑酷滥,内外崩离, 部民多叛,人思乱矣。后为赫连定所逼,遣王恺、乌讷阗请迎于世祖,世祖许以安 定以西、平凉以东封之。暮末乃焚城邑,毁宝器,率户五万千至高田谷,为赫连定 所拒,遂保南安。世祖遣使迎之,幕末卫将军吉毗固谏,以为不宜内徙,暮未从之。 赫连定遣其北平公韦代率众一万攻南安,城内大饥,人相食。神四年,暮末及宗 族五百余人出降,送于上邽。
鲜卑秃发乌孤,八世祖匹孤自塞北迁于河西。其地东至麦田、牵屯,西到湿罗, 南至浇河,北接大漠。匹孤死,子寿阗统任。初母孕寿阗,因寝产于被中,乃名秃 发,其俗为被覆之义。五世祖树机能壮果多谋略,晋泰始中,杀秦州刺史胡烈于万 斛堆,败凉州刺史苏愉于金山。咸宁中,又斩凉州刺史杨欣于丹岭,尽有凉州之地。 后为部民没骨所杀,从弟务丸统任。务丸曾孙思复犍,部众稍盛,即乌孤父也。
思复犍死,乌孤统任。皇始初,吕光拜乌孤益州牧、左贤王。乌孤私署大都督、 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年号太初。天兴初,乌孤又称武威王,徙治乐都,置车 骑将军已下,分立郡县。乌孤因酒走马,马倒伤胁,笑曰:“几为吕光父子所喜。” 既而遂死。
弟凉州牧、西平公利鹿孤统任,徙治西平,改年建和。使使朝贡。遣弟车骑将 军傉檀拒吕纂,纂士马精锐,军人大惧,傉檀下马据胡床,以安众情。乃贯甲交战, 破纂军二千余级。利鹿孤私置百官,自丞相以下。
利鹿孤死,傉檀统任,私署凉王。还居乐都,年号洪昌。遣使朝贡。天赐中, 傉檀诈降姚兴,兴以傉檀为凉州刺史,遂据姑臧。与沮渠蒙逊战于均石,为蒙逊所 败。傉檀又为赫连屈丐所破于阳武,以数千骑奔南山,几为追骑所得。惧东西寇至, 乃徙三百里内民于姑臧。姚兴乘衅遣将姚弼等至于城下,傉檀驱牛羊于野,弼众采 掠,傉檀因分击大破之,弼乃退还。傉檀又自署凉王,署百官,改号嘉平。永兴中, 尽众伐沮渠蒙逊,为蒙逊所败于穷泉,单马归姑臧。惧为蒙逊所灭。乃迁于乐都。 蒙逊以兵围之,筑室反耕,为持久之计。傉檀以子保周为质于蒙逊,蒙逊乃还。
神瑞初,傉檀率骑击乙弗虏,大有擒获,而乞伏炽磐乘虚袭乐都克之,执傉檀 子虎台以下。傉檀闻之曰:“若归炽磐,便为奴仆,岂忍见妻子在他怀中也!”引 众而西,众皆离散。傉檀曰:“蒙逊、炽磐昔皆委质于吾,今而归之,不亦鄙哉! 四海之广,无所容身,何其痛乎!”既乃叹曰:“吾老矣,宁见妻子而死。”遂降 炽磐,炽磐待以上宾之礼,用为骠骑大将军,封左南公。岁余,鸩杀之。傉檀少子 贺,后来奔,自有《传》。
李暠,字玄盛,小字长生,陇西狄道人也,汉前将军广之后。曾祖柔,晋相国 从事中郎、北地太守。祖太,张祚先武卫将军。父昶,早卒,暠,遗腹子也。皇始 中,吕光建康太守段业自称凉州牧,以敦煌太守孟敏为沙州刺史,暠为效谷令。敏 死,敦煌护军敦谦等推暠为宁朔将军、敦煌太守。业私称凉王,暠诈巨于业,业以 暠为镇西将军。天兴中,暠私署大都督、大将军、护羌校尉、秦凉二州牧、凉公, 年号庚子,居敦煌,遣使朝贡。天赐中,改年改初,迁于酒泉,岁修职贡。暠死, 子歆统任。
歆,字士业,自称大都督、大将军、护羌校尉、凉州牧、凉公,号年嘉兴元年。 大破沮渠蒙逊于解支涧,获七千余级。遣使朝贡。歆闻蒙逊南伐乞伏,乃起兵攻张 掖。其母尹氏谓歆曰:“汝新造之国,地狭民希,蒙逊骁武,汝非其敌。吾观其数 年以来,经谋规略,有兼并之志,且天时人事,似欲归之。度德量力,《春秋》之 义。先王遗令‘深慎兵战,保境宁民,俟时而动’,言犹在耳,奈何忘之。汝必行 也,非唯师败,国亦亡矣。”歆不从,遂率步骑三万东伐,次于都渎涧。蒙逊自浩 拒歆,战于怀城,为蒙逊所败,左右劝歆还酒泉,歆曰:“吾违太后明敕,远取 败震,不杀此胡,复何面目见吾母也!”勒众复战,败于蓼泉,为蒙逊所杀,蒙逊 遂克酒泉。歆之未败,有一大蛇从南门而入,至歆恭德殿前,有双雉飞出;宫内通 街大树上有乌鹊争巢,鹊为乌所杀。敦煌父老令孤炽梦一白头公帢衣,而谓曰: “南风动,吹长木。胡桐椎,不中毂。”言讫,忽然不见。歆小字桐椎,至是而亡。’
歆弟敦煌太守恂复自立于敦煌,称冠军将军、凉州刺史。蒙逊攻恂子敦煌,三 面起堤,以水灌城。恂请降,不许。城陷,恂自杀,蒙逊克敦煌。恂兄翻子宝后入 国,自有传。
胡沮渠蒙逊,本出临松卢水,其先为匈奴左沮渠,遂以官为氏。蒙逊滑稽有权 变,颇晓天文,为诸胡所归。吕光杀其伯父西平太守罗仇,蒙逊聚众万余,屯于金 山,与从兄晋昌太守男成共推建康太守段业为使持节、大都督、龙骧大将军、凉州 牧、建康公,称神玺元年。业以蒙逊为张掖太守,封临池侯,男成为辅国将军。委 以军国之任。业自称凉王,以蒙逊为尚书左丞,忌蒙逊威名,微疏远之。天兴四年, 蒙逊内不自安,谓为安西太守。蒙逊欲激怒其众,乃密诬告男成叛逆,业杀之。蒙 逊泣告众,陈欲复仇之意。男成素有恩信,众情怨愤,泣而从之。蒙逊因举兵攻杀 业,私署使持节、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张掖公,号年永安,居张掖。
永兴中,蒙逊克姑臧,迁居之。改号玄始元年,自称河西王,置百官丞郎以下, 频遣使朝贡。蒙逊寝于新台,阉人王怀祖斫蒙逊伤足,蒙逊妻孟氏擒怀祖斩之。蒙 逊闻刘裕灭姚泓,怒甚,有校书郎言事于蒙逊,蒙逊曰:“汝闻刘裕入关,敢妍妍 然也!”遂杀之,其杀峻暴如此。太常中,蒙逊克李歆,寻灭敦煌。后改年承玄。
神中,遣尚书郎宗舒、左常侍高猛朝贡,上表曰:“伏惟陛下天纵睿圣,德 超百王,陶育齐于二仪,洪其隆于三代。然钟运多难,九服纷扰,神旗暂拥,车书 未同。上灵降祐,祚归有道,纯风一鼓,殊方革面。群生幸甚,率土齐欣。臣诚弱 才,效无可录,幸遇重光,思竭力命。自欣投老,得睹盛化;冀终余年,凭倚皇极。 前后奉表,贡使相望,去者杳然,寂无旋返。未审津途寇险,竟不仰达,为天朝高 远,未蒙齿录?屏营战灼,无地自措。往年侍郎郭祗等还,奉被诏书,三接之恩始 隆,万里之心有赖。今极难之余,开泰唯始,诱劝既加,引纳弥笃。老臣见存,遐 外无弃,仰荷恺悌之仁,俯蹈康哉之咏。然商胡后至,奉公卿书,援引历数安危之 机,厉以窦融知命之美。顾惟情愿。实深悚惕。何者?臣不自揆,远托大廕,庶微 诚上宣,天鉴下降。若万国来庭,百壁陛贺,高蹈先至之端,独步知机之首。但世 难尚殷,情愿未遂,章表频修,滞怀不暢,未达拱辰之心,延首一隅,低回四极。 臣历观符瑞,候察天时,未有过于皇魏,逾于陛下。加以灵启圣姿,幼登天位,美 咏侔于成康,道化逾于文景。方将振神网以掩六合,洒玄泽以润八荒。况在秦陇荼 炭之余,直有老臣尽效之会。”
后蒙逊遣子安周内侍,世祖遣兼太常李顺持节拜蒙逊为假节,加侍中,都督凉 州、西域羌戎诸军事,太傅,行征西大将军,凉州牧,凉王。册曰:“昔我皇祖胄 自黄轩,总御群才,摄服戎夏,叠曜重光,不殒其旧。逮于太祖,应期协运,大业 唯新,奄有区宇,受命作魏。降及太宗,广辟崇基,政和民阜。朕承天绪,思廓宇 县,然时运或否,雰雾四张,赫连跋扈于关西,大檀陆梁于漠北,戎夷负阻,江淮 未宾,是用自东徂西,戎轩屡驾。赖宗庙灵长,将士宣力,克翦凶渠,震服强犷, 四方渐泰,表里无尘。王先识机运,经略深远,与朕协同,厥功洪茂。当今运钟时 季,僭逆凭陵,有土者莫不跨峙一隅,有民者莫不荣其私号,不遵众星拱极之道, 不慕细流归海之义。而王深悟大体,率由典章,任土贡珍,爱子入侍。勋义著焉, 道业存焉。惟王乃祖乃父有土有民,论功德则无二于当时,言氏族则始因于世爵。 古先帝王褒贤赏德,莫不胙土分民,建为籓辅,是以周成命太公以表东海,襄王锡 晋文大启南阳。是用割凉州之武威、张掖、敦煌、酒泉、西海、金城、西平七郡封 王为凉王。受兹素土,苴以白茅,用建冢社,为魏室籓辅,盛衰存亡,与魏升降。 夫功高则爵尊,德厚则任重,又加命王入赞百揆,谋谟帏幄,出征不怀,登摄侯伯。 其以太傅行征西大将军,仗钺秉旄,鹰扬河右,远祛王略,怀柔荒隅,北尽于穷发, 南极于庸岷,西被于昆岭,东至于河曲,王实征之,以夹辅皇室。又命王建国:署 将相群卿百官,承制假授,除文官刺史以还、武官抚军以下;建天子旌旗,出入警 跸,如汉初诸侯王故事。钦哉惟时,往践乃职,只服朕命,协亮天工,俾九德咸事, 无忝庶官,用终尔显德,对扬我皇祖之休烈。”崔浩之辞也。
蒙逊又改称义和元年,延和二年四月,蒙逊死,遣使监护丧事,谥曰武宣王。 蒙逊性淫忌,忍于刑戮,闺庭之中,略无风礼。
第三子牧犍统任,自称河西王,遣使请朝命。先是,世祖遣李顺迎蒙逊女为夫 人,会蒙逊死,牧犍受蒙逊遗意,送妹于京师,拜右昭仪。改称承和元年。世祖又 遣李顺拜牧犍使持节,侍中,都督凉沙河三州、西城羌戎诸军事,车骑将军,开府 仪同三司,领护西戎校尉,凉州刺史,河西王。牧犍以无功授赏,乃留顺,上表乞 安、平一号,优诏不许。牧犍尚世祖妹武威公主,遣其相宋繇表谢,献马五百匹, 黄金五百斤。繇又表请公主及牧犍母妃后定号。朝议谓礼母以子贵,妻从夫爵,牧 犍母宜称河西国太后,公主于其国内可称王后,于京师则称公主,诏从之。牧犍遣 其将军沮渠旁周朝京师,世祖遣侍中古弼、尚书李顺赐其侍臣衣服有差,产征世子 封坛入侍。牧犍乃遣封坛朝于京师。
太延五年,世祖遣尚书贺多罗使凉州,且观虚实。以牧犍虽称蕃致贡,而内多 乖悖,于是亲征之。诏公卿为书让之曰:“王外从正朔,内不舍僭,罪一也。民籍 地图不登公府,任土作贡不入农司,罪二也。既荷王爵又授伪官,取两端之荣,邀 不二之宠,罪三也。知朝廷志在怀远,固违圣略,切税商胡,以断行旅,罪四也。 扬言西戎,高自骄大,罪五也。坐自封殖,不欲入朝,罪六也。北托叛虏,南引仇 池,凭援谷军,提挈为奸,罪七也。承敕过限,辄假征、镇,罪八也。欣敌之全, 幸我之败,侮慢王人,供不以礼,罪九也。既婚帝室,宠逾功旧,方恣欲情,蒸淫 其嫂,罪十也。既违伉俪之体,不笃婚姻之义,公行鸩毒,规害公主,罪十一也。 备防王人,候守关要,有如寇仇,罪十二也。为臣如是,其可恕乎!先令后诛,王 者之典也。若亲率群臣,委贽郊迎,谒拜马首,上策也;六军既临,面缚舆榇,又 其次也。如其守迷穷城,不时悛悟,身死族灭,为世大戮。宜思厥中,自求多福也。”
官军济河,牧犍曰:“何故尔也!”用其左丞姚定国计,不肯出迎,求救于蠕 蠕,又遣弟董来率兵万余人拒官军于城南,战退。车驾至姑臧,遣使喻牧犍令出。 牧犍闻蠕蠕内侵于善无,幸车驾返旆,遂婴城自守。牧犍兄子祖逾城出降,具知其 情,世祖乃引诸军进攻。牧犍兄子万年率麾下又来降。城拔,牧犍与左右文武面缚 请罪,诏释其缚。徙凉州民三万余家于京师。
初,太延中,有一父老投书于敦煌城东门,忽然不见,其书一纸八字,文曰: “凉王三十年,若七年。”又于震电之所得石,丹书曰:“河西、河西三十年,破 带石,乐七年。”带石,山名,在姑臧南山祀傍,泥陷不通。牧犍征南大将军董来 曰:“祀岂有知乎!”遂毁祀伐木,通道而行。牧犍立,果七年而灭,如其言。牧 犍淫嫂李氏,兄弟三人传嬖之。李与牧犍姊共毒公主,上遣解毒医乘传救公主得愈。 上征李氏,牧犍不遣,厚送居于酒泉,上大怒。既克,犹以妹婿待之。其母死,以 王太妃礼葬焉。又为蒙逊置守墓三十家。改授牧犍征西大将军、王如故。
初,官军未入之间,牧犍使人斫开府库,取金银珠玉及珍奇器物,不更封闭。 小民因之入盗,巨细荡尽。有司求贼不得。真君八年,其所亲人及守藏者告之,上 乃穷竟其事,搜其家中,悉得所藏器物。又告牧犍父子多畜毒药,前后隐窃杀人乃 有百数;姊妹皆为左道,朋行淫佚,曾无愧颜。始罽宾沙门曰昙无谶,东入鄯善, 自云“能使鬼治病,令妇人多子”,与鄯善王妹曼头陀林私通。发觉,亡奔凉州。 蒙逊宠之,号曰“圣人”。昙无谶以男女交接之术教授妇人,蒙逊诸女、子妇皆往 受法。世祖闻诸行人,言昙无谶之术,乃召昙无谶。蒙逊不遣,遂发露其事,拷讯 杀之。至此,帝知之,于是赐昭仪沮渠氏死,诛其宗族,唯万年及祖以前先降得免。 是年,人又告牧犍犹与故臣民交通谋反,诏司徒崔浩就公主第赐牧犍死。牧犍与主 诀,良久乃自裁,葬以王礼,谥曰哀王。及公主薨,诏与牧犍合葬。公主无男,有 女,以国甥亲宠,得袭母爵为武威公主。
蒙逊子秉,字季义。世祖以其父故,拜东雍州刺史。险诐多端,真君中,遂与 河东蜀薛安都谋逆。至京师,付其兄弟扼而杀之。
万年、祖并以先锋,万年拜安西将军、张掖王,祖为广武公。万年后为冀定二 州刺史,复坐谋逆,与祖俱死。
初,牧犍之败也,弟乐都太守安周南奔吐谷浑,世祖遣镇南将军奚眷讨之。牧 犍弟酒泉太守无讳奔晋昌,乃使弋阳公元洁守酒泉。真君初,无讳围酒泉,洁轻之, 出城与语,为无讳所执。洁所部相率固守,无讳仍围之,粮尽,为无讳所陷。无讳 又图张掖不能克,退保临松,遂还。世祖下诏喻之。时永昌王健镇凉州,无讳使其 中尉梁伟诣健,求奉酒泉,又送洁及统帅兵士于健军。二年春,世祖遣兼鸿胪持节 策拜无讳为征西大将军、凉州牧、酒泉王。寻以无讳复规叛逆,复遣镇南将军、南 阳公奚眷讨酒泉,克之。
无讳遂谋渡流沙,遣安周西击鄯善。鄯善王恐惧欲降,会魏使者劝令拒守。安 周遂与连战,不能克,退保东城。三年春,鄯善王比龙西奔且末,其世子乃从安周, 鄯善大乱。无讳遂渡流沙,士卒渴死者大半,仍据鄯善。
先是,高昌太守阚爽为李宝舅唐契所攻,闻无讳至鄯善,遣使诈降,欲令无讳 与唐契相击。无讳留安周住鄯善,从焉耆东北趣高昌。会蠕蠕杀唐契,爽拒无讳, 无讳将卫兴奴诈诱爽,遂屠其城,爽奔蠕蠕。无讳因留高昌。五年夏,无讳病死, 安周代立。后为蠕蠕国所并。
史臣曰:周德之衰,七雄竞歭,咸分割神州,睥睨尊极。至是,张实等介在人 外,地实戎墟,大争鵄张,潜怀不逊,其不知量固为甚矣。蛇虺相噬,终为擒灭, 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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